“陳大爺”
那小賣部老板還沒等車子停穩,便推開車門跳了下去。一邊走一邊從兜里摸出一包白塔,抽出來一支遞給了坐在胡同口的老爺子,等陳啟接過煙,這人過中年的小賣部老板立刻又掏出個一次性打火機殷勤的幫忙點上。
反觀陳啟,默不作聲的接過煙,湊到火苗邊上嘬了一口,隨后指了指旁邊的馬扎,卻是根本沒有說些什么。那場消瘦的臉上,帶著歲月留下的溝壑,以及說不出的沉悶。
那小賣部老板倒像是習以為常似的,一屁股坐在馬扎上,指著剛剛下車的衛燃扯著大嗓門介紹道,“陳大爺,那小年輕想買你的軍功章哎哎你打我干嘛”
剛剛坐穩的小賣部老板連滾帶爬的往遠處躲了幾米,卻仍舊沒能逃脫被陳啟手中的拐棍砸在屁股上的追打。
“你個小王八羔子滾”陳啟不等那小賣店老板站穩,手中的拐棍和剛剛點上的煙便已經打著圈飛了過去。
“老爺子老爺子”
衛燃趕緊跑過去,撿起拐棍送到陳啟的邊上,無視了對方已經舉起來的馬扎,“他逗你呢”
陳啟瞪著衛燃看了幾秒鐘,語氣冷漠的問道,“你又是打哪冒出來的”
“我”
衛燃咧咧嘴,小心翼翼的用t恤擦了擦拐棍,隨后從對方手里換來了馬扎塞到屁股底下坐穩,無視了那位看熱鬧不成反被打的小賣部老板,從兜里掏出路上買的中華煙,抽出一根遞給了對方,隨后又幫忙點上,這才解釋道,“老爺子,我就是個學歷史的學生,想和您打聽個事兒。”
“不知道”
陳啟吧嗒了一口煙,面部表情的回絕道,“我就是個老農民,可不是老師。”
“趙勝利您認識嗎”衛燃試探著問道。
這個名字剛一問出口,陳啟手中的煙便落在了地上。可片刻的沉默之后,這老人彎腰撿起了煙,重新塞進嘴里嘬了一口,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不認識,從沒聽過這個名字。”
衛燃張張嘴,默不作聲的彈出一顆煙自顧自的點上,卻并沒有問什么,只是和這個曾經并肩戰斗的老人并排坐著,默不作聲的抽著煙。
不遠處,那小賣部老板拍打干凈屁股上的泥土,一團和氣的走過來正要說些什么,那陳啟卻再次揚起手里的拐棍扔了出去。
“嘿你這老頭兒”
那小賣部老板靈巧的躲過飛來的拐棍,隨后又跑過去撿起來,嬉皮笑臉的送到了陳啟的手里,“我哥在家呢吧”
陳啟奪過拐棍,終究還是在那中年小老板的屁股蛋子上不輕不重的來了一下,這才說道,“在家呢,你去抱幾個冰鎮的西瓜過來。”
“我先跟我哥打個招呼,這就送過來”
那位屁股上挨了一拐棍的中年老板也不惱,嬉皮笑臉的走進了胡同。
而陳啟也沒再說什么,甚至完全就當衛燃不存在似的,不緊不慢的嘬著手里的煙,那雙蒼老的眼睛,也一直看著村口的方向。
原本心里有千言萬語的衛燃也沉默下來,就像是回到了當初那片陣地的戰壕里似的,靠著墻,抽著煙,消磨著時間。
不等一顆煙燃盡,那中年小老板也帶著一個身材不高,體型偏瘦,看起來得有五六十歲的男人快步走了出來。
“大哥,就這小伙子,打算買我大爺的軍功章呢。”
那中年小老板指著衛燃說道,語氣里早沒了當初剛見面時的和氣,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戒備。
“你們倆小兔崽子一邊待著去”
陳啟用手里的拐棍敲了
敲紅磚鋪的地面,“凱旋,讓你媳婦弄一桌子菜,振宗,趕緊把西瓜送過來”
“啊哎我馬上送過來”那小老板話音未落,已經一熘煙的跑向了小賣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