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剛的開水汆燙,此時根本不用費力氣,他便輕而易舉的拔干凈了鼠毛。而他之所以不扒皮,為的也不過是能讓這些孩子多吃一口肉罷了。
在周圍那些熱切的眼神注視下,衛燃接過柯娜遞來的一把芬蘭小獵刀,干脆利落的切掉了四肢的爪子和尾巴,接著這才開膛破肚清理了內臟。
額外用開水把清理干凈的老鼠又里外里的燙了一遍,他這才將其交給了柯娜去處理,而他自己,則拎著三個捕鼠籠子,用一個破爛的搪瓷小碗端著那些老鼠內臟離開了地下室。
一番尋找,他在一樓的廢墟里找了個隱蔽的位置,接著取出僅僅只裝了三分之一蜂蜜的油桶。
先給早已清空的英軍44水壺倒了大半壺的蜂蜜,接著,他又收起油桶,用水壺往裝有老鼠內臟的搪瓷碗里,小心翼翼的滴了煙頭大的一小坨蜂蜜。
仔細的舔干凈水壺口殘留的一絲絲的甜蜜,衛燃毫無留戀的擰緊壺蓋將其收進了金屬本子,隨后用一小根隨手撿到的鐵絲攪拌了一番,把沾染了蜂蜜的老鼠內臟分作三份,當作誘餌掛在了捕鼠籠的里面。
“11只老鼠,也不知道要抓到什么時候”
衛燃暗暗滴咕了一句,摸著黑將這三個捕鼠籠子分散開塞到了廢墟的空隙里藏好。
等他回到地下室的時候,以安德烈為首的五個“初中生”大孩子,不但已經把他們帶來的木柴和書本都搬進了房間,而且他們各自的頭上,也分別多了一頂不同顏色的布瓊尼帽子。
此時,柯娜正坐在桌邊的小凳子上彈奏著巴楊琴,而亞歷山大等五個大孩子,則面對著雙倍于他們的小孩子坐下來,齊聲唱著一首于這個時代來說,才寫成不久,且就寫成于圍困中的列寧格勒的歌曲海港之夜。
唱吧朋友們,明天要啟航,駛向霧朦朦大海洋。
唱吧唱的歡,白發老船長,快來同我們一起唱。
別了,親愛的海港,明天將啟程遠航。
天色剛發亮,回看碼頭上,親人的藍頭巾在揮揚。
地下室的外面,飛機的轟鳴聲和爆炸聲仍舊在加班加點的繼續。
地下室的里面,溫暖的火爐上,剛剛放入切塊老鼠肉和一小塊魚干的搪瓷鍋蒸騰著熱氣。
那五個剛剛加入的小伙子小姑娘們,乃至比他們稍稍大上幾歲,而且忙著演奏巴楊琴的柯娜,都在齊唱著這首帶給他們希望的歌曲。
甚至,就連擔心兒子的維亞太太,都抱著懷里的小嬰兒加琳娜,閉著眼睛面帶笑容跟著一起唱著。
這些列寧格勒的普通人,這些被饑餓折磨了太久的老人和孩子,他們或許根本唱不出歌詞里那么飽滿的情緒,那個快要壓不動巴楊琴風箱的瘦弱姑娘,也因為顫抖,讓伴奏都有些走樣。
但這些老人,這些孩子,依舊在等待晚餐前的這點時間,在炮火籠罩下不見陽光的地下室里,洋溢著充滿希望的笑臉,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氣,認真的唱著那首陪伴著他們一起戰斗的歌曲。
不由自主的,衛燃默默的取出了相機,躲在了所有孩子的最后面,接著爐火散發的紅光,朝著那些充滿希望的孩子、女人、老人按下快門,悄無聲息的拍下了一張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的合影。
收起相機,他靠在墻壁上,開始暗暗盤算著物資和人員的配比問題。
目前,這間小小的地下室里,已經有16個小孩子,其中除了以亞歷山大為首的五個少年男女或許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外,其余那些才剛剛七八歲,最多也不到10歲的小家伙們能幫著做的事情卻并不多,更別提,這里面還有個目前只能吃流食的小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