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了扇眼前飛舞的灰塵,衛燃將不遠處的火爐上煮著馬頭的搪瓷鍋挪了挪扶正了位置,又將掛在火爐周圍的幾個搪瓷燒水壺調整了一番,這才踩著臺階,快步來到了樓上。
隨著他打開包著鐵皮的木頭擋板,這房間也被陽光照亮。萬幸,這棟小小的水泥房子并沒有引起德國轟炸機的注意至少玻璃窗都還是完整的。
“今天是個好天氣”
柯娜走上來,和衛燃并排站在窗前憂心忡忡的說道,能存活到現在的人都知道,好天氣不僅意味著能曬到太陽,還意味著更加頻繁的轟炸,也意味著這種天氣出去搜集物資,相對更容易遭遇危險。
“照顧好孩子們”衛燃說著已經打開了煙囪的擋煙板,轉身抓住了爬犁就準備往外走。
“我和你一起去”柯娜說著,已經跟了上來。
“你留下”
衛燃攔住了對方,指了指掛在煙囪上的香腸,“你今天帶著孩子們把剩下的馬頭都做成香腸吧,而且今天的轟炸肯定非常頻繁,必須有人守著孩子們和火爐。”
聞言,柯娜不情不愿的點點頭卻并沒有松開抓住的爬犁,反而用另一只手從懷里掏出了裝有懷爐的布套遞給了衛燃,“帶著它吧,至少能暖和一些。”
“好”衛燃點點頭,接過冰涼的懷爐揣進了上衣內兜里。
“你可以給它裝上一些油”
柯娜說著指了指墻角用毯子裹了好幾層的那個銅制儲水罐,“我們現在有很多油了,反正這些油也不能直接燒,所以你可以給懷爐裝滿。”
猶豫片刻,衛燃點點頭,給懷爐里加滿了燃油,將其點燃之后裝進了染血的布袋子里,接著鄭重其事的將其再次揣進了上衣內兜里。
“活著回來”柯娜在衛燃出門之前近乎哀求的說道。
“當然”
衛燃笑了笑,裹緊了身上的毯子,又戴好了帽子手套和當初維亞太太借給自己的圍巾,拖拽著空蕩蕩的爬犁離開了這座小小的水泥房子。
明媚的陽光下,行走在積雪上的衛燃卻并沒有感覺到除了懷里那個懷爐之外的任何暖意,這化雪的天氣,要遠比下雪的天氣更冷。
依舊是將埋葬了維亞太太的地下室當作這天的終點,衛燃一路走來,也遇到了一棟棟因為航彈或者炮擊爆炸,起火、坍塌的建筑,遇到了忙著救火的消防員和強撐著身體幫忙的居民也遇到了那些還沒來得及被積雪掩埋的干瘦尸體。
再一次朝著那些仍在起火的廢墟按下了快門,衛燃收起相機,默默的拉著爬犁,在這座地獄一般的城市里漫無目的的游蕩著,尋找一個個鏡頭,也尋找著任何能拿來用拿來燒拿來吃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一次站在了養老院遺址的旁邊。可這才一夜的功夫,這片遺址上卻多了一個足有四五米直徑的新鮮彈坑,也露出了一個似乎通往地下室的,僅僅只有不到半米寬,而且支愣著大量鋼筋斷茬的縫隙。
并沒有急著鉆進那個縫隙,衛燃先是在左右看了看,并在一番搜索之后,勉強找到了六個還能用的捕鼠籠子。
再次在周圍轉悠了一番確定周圍沒有什么人,他這才從金屬本子里取出剪線鉗,將那縫隙周圍的鋼筋清理了一番,換上手電筒彎著腰鉆了進去。
沿著縫隙往前貓著腰走了不到兩米,衛燃便取出了風鏡戴上,這里面除了隱約的尸臭之外,還有濃郁的老鼠屎的味道,不過,也正是這個味道,讓他選擇冒險下來看看。
沿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坍塌的地下室通道往前繼續走了五六米的距離,正前方也出現了兩個對門的房間。當手電筒剛剛在門口晃動的時候,他似乎還看到了幾對一閃而逝,綠豆大小的綠瑩瑩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