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柯娜說完,已經雙手一撐滑雪杖,輕盈的滑了出去。
駕駛著推土機來到自己親手推出來的公路一側,衛燃一遍遍的重復著,將周圍的積雪推到路邊的枯燥工作。
這份工作遠比剛剛要麻煩多,他不但要一遍遍的后退一遍遍的前進,每隔一段,還要開出一個避難用的岔路口。
而每當遠處的夜空亮起防空的探照燈,別人能往他開出的岔路口跑遠離公路,他卻只能提心吊膽的繼續工作他駕駛的是慢的連滑雪板都追不上的推土機,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能選擇信任遠處的防空陣地,當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工作。
在他的忙碌中,這條百十米長的弧形臨時公路兩邊終于各自堆起了一條一米多高的擋風墻。可還沒等他休息,便有一個看著也就十五六歲的小男孩踩著滑雪板找上來,心急火燎的求他幫忙去兩百多米外去科博納方向的路上幫忙把一輛趴窩的卡車拽上來。
這一夜,衛燃幾乎就沒從推土機上下來過,這輛推土機,也幾乎沒有閑著的時候。
修路、拖車,修建擋風墻,清理路面上的積雪和碎冰沙,甚至包括掩埋猝死或者被炸死的民兵和運輸隊員,以及拖拽著油桶給卡車加油。
時值黎明,衛燃終于忙完了所有的工作,打著哆嗦,駕駛著推土機,跟著前面踩著滑雪板的柯娜返回了那座白色的帳篷。
哆哆嗦嗦的拍打干凈身上幾乎凍成冰殼的積雪兒,衛燃跟著柯娜走進帳篷的時候,那兩張床中的一個依舊空著,而另一張床上,還躺著個看著和柯娜差不多大的姑娘,此時她正裹著毯子睡的正香。
“那是葉卡捷琳娜”柯娜低聲介紹了一句,同時也給衛燃倒了一杯熱水。
“我來的時候和她打過招呼”衛燃接過杯子捧在了手里,接著便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她已經在冰面上工作了好幾個月了”柯娜低聲說道,“嚴格來說,這座技術服務點是由她負責指揮的。”
“其他幾個人呢”衛燃低聲問道。
“還有兩個姑娘,她們現在大概已經去工作了。”
柯娜說話間已經取下腰間掛著的紅色提燈,將其熄滅之后遞給了衛燃,接著又從床頭的箱子里拿出了幾張信紙和一支鋼筆,用一冊復活墊在信紙下面,坐在了空投箱的蓋子上,“幫我給信號燈添一些油吧,然后你可以先去睡一會兒,等下吃飯的時候我會喊你起來的,現在我要給弟弟妹妹們寫回信了。”
“你也早點休息。”衛燃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接過信號燈,轉身離開了這個小隔間。
來到隔壁先點燃了煤油燈,他先脫掉了結著冰殼的衣服掛在頭頂垂下來的鉤子上,然后這才找出油桶和漏斗,拆下信號燈的油壺加滿了煤油。
忙完了這最后的一點工作,衛燃這才脫掉結冰的氈靴和外褲,躺在窄小的行軍床上,一邊隔著薄薄的帆布隔斷汲取著隔壁火爐釋放的溫暖,一邊側耳傾聽著筆尖和信紙摩擦時的沙沙聲。
不知過了多久,柯娜終于寫完了回信,打著哈欠站了起來。
出乎衛燃的預料,這姑娘并沒有叫醒他,反而只是悄悄的熘進他假寐的隔間,先幫著熄滅了桌子上的煤油燈,接著又拎上加滿油的信號燈,踩著滑雪板離開了這座溫暖的帳篷。
衛燃自然是不會追上去跟蹤這姑娘,索性閉上眼睛裹緊了毯子,沒多久便進入了夢境。
當他被清脆響亮的鬧鐘聲吵醒的時候,耳邊也傳來了柯娜的呼喚,“維克多,過來吃點東西吧,順便把收音機和發電機拿過來。”
“馬上”衛燃搓了搓臉,回應對方的同時也坐了起來。
一手拎著收音機一手拎著那個并不算大的腳蹬式發電機,衛燃趕到隔壁的時候,火爐邊空投箱子的蓋子上,已經擺上了幾塊黑面包和一份冒著熱氣的紅菜湯。
此時,柯娜和那個名叫葉卡捷琳娜的姑娘正促膝坐在火爐邊,各自一手拿著面包片一手端著紅菜湯,一邊吃一邊聊著什么。
“我吃完飯是不是要開始工作了”衛燃一邊說著,一邊將收音機放在了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