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道格外厚實的棉被簾子,身上只穿著睡衣的安迪盤腿坐在了一個木冰箱上,自顧自的點上顆煙嘬了一口,接著卻用德語問道,“外面有什么消息嗎”
“有”
衛燃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將關家父女身死,關秉文暫時還沒有被抓的消息,以及他和陶燦華午飯前將這消息傳出去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對方。
晃了晃神,安迪抹了抹眼角,“我我知道了,小關有消息了,記得,記得和我說一聲。”
“嗯”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衛燃點了點頭,嘴上也含糊不清的應了一下。
“上去吧”安迪揮了揮手,“別在這兒耽擱太久了。”
“你”
“我沒事,放心吧。”
安迪強撐起一抹微笑,再次擦了擦眼角,“早就想到了,我昨晚就猜到會這樣了,沒事,我沒事,你快上去吧。”
暗暗嘆了口氣,衛燃轉身穿過一道道的厚實的棉布簾子,在安迪越來越微弱,最后幾不可聞的抽泣聲中離開了這間只有悲痛的地下印刷室。
接下來的這個下午,衛燃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幾乎哪都沒去,等到傍晚黃昏時分,外面的天色終于徹底放晴,一輛輛的轎車或者黃包車也相繼停在了書寓的門口,一位位富家太太,又或者一個個衣著考究的日僑乃至一些衣著得體的年輕人,又或者滿臉妖嬈的舞女,也在茉莉和陶燦華的引領下相繼上了二樓。
只不過,讓衛燃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就在這舞會眼瞅著還有不到五分鐘就要開始的最后時候,隨著一輛美國轎車停在門口,隨著茶色的車門被人從里面推開,植田先生和他所謂的女兒佑美竟然從里面鉆了出來
這倆犢子怎么來了
站在二樓落地窗前的衛燃暗自念叨了一句,隨后邁步走到美香的身旁提醒了一番,這才下樓迎接。
“田先生和佑美小姐可是我們這書寓的稀客”都不等人走下樓,衛燃便一臉熱情的招呼道。
“你和你表姐美香小姐一樣會講話”
頭發已經花白的植田先生用帶著一絲絲奉天口音的漢語笑著說道,“來之前忘了提前打招呼,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舞會有沒有我和小女的位置。”
“您這話說的,有肯定有啊”
衛燃話音未落,穿著一身禮服的美香也拎著裙角從二樓走了下來,熱情的握住了佑美的手,“佑美妹妹和田先生可是有日子沒來我這里了。”
“今天不忙,突發奇想的想來這里坐坐。”
植田說著指了指身后,“等下小蘇媽和古川先生也會來,他們坐的黃包車,出發的也晚一點兒,速度會慢一些。”
“既然這樣,我陪田先生和佑美妹妹先上樓吧。”美香說著又看向了衛燃,“表弟,你在這兒迎一下小蘇媽和古川先生。”
“交給我吧”衛燃拍著胸脯應下了這個差事。
“田先生,佑美小姐,我們上樓吧。”自始至終都沒有松開佑美手的美香客氣的邀請道。
“請”
“請”
植田和美香又額外客氣了一番,這才先后上了二樓。
“這倆狐貍過來干嘛來的”在門口當門童的秋實不解的低聲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