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說那毛賊膽子大還是蠢,此時這個行李包的包蓋已經被打開,原本卷起來的開口同樣已經打開,就連里面裝著的那臺廣角鏡頭的羅伯特相機都快被抽出來了。
“是的先生,下一站就是羅滕堡了,火車都已經開始減速了。”那小毛賊話音未落,這列火車也嗚嗚嗚的拉響了汽笛。
“你經常在這輛車上偷東西”衛燃一邊翻找著當作枕頭的挎包一邊問道。
“是”
那毛賊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我們會在這列火車在上一站停靠的時候上車,這列火車加水加煤要用很長的時間,足夠我們趁著夜色偷偷上車。”
“然后呢”衛燃一邊將包里的東西一樣樣的取出來一邊問道。
“然后趁機挑選目標,等車子快到羅滕堡的時候下手。”
那小毛賊頓了頓,見衛燃不說話,又慌張的補充道,“這列火車馬上就要拐彎然后進站了,它的速度會變的非常慢,只要把偷來的行李從窗子丟出去,然后逃去車尾跳下去就好了。”
“你在這列火車上當了多久的扒手了”衛燃繼續有一搭無一搭的問道,“從車尾跳下去不會受傷嗎”
“自從戰爭結束就開始了”
那小毛賊無奈的答道,“只有運氣特別差的時候,跳下去才會受傷。”
扭頭看了眼對方腳上那雙破破爛爛的鞋子,衛燃將擺在床上的東西一樣樣的又裝回了包里。
說起來,這包里除了那臺羅伯特相機還算值錢之外,其余的也不過是兩條換洗的內褲和兩雙襪子、一盒刮胡刀,兩個壓滿子彈的備用彈匣,外加一沓美元和英鎊混合在一起的鈔票,以及一個裝有英式紅茶茶葉的鐵皮小筒,和兩包香煙一個打火機罷了。
相比包里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他卻在自己的衣兜里的錢夾子中發現了一些關鍵性的線索。
這錢夾子里除了些德國馬克之外,還有一張從羅滕堡下車的火車票,以及一張紙條,這紙條上,還用德語寫著一個位于羅滕堡的詳細地址。
“你叫什么名字”衛燃收起錢夾子的同時問道。
“漢斯”那小毛賊立刻答道,“漢斯馮巴斯滕”
“果然”
衛燃在聽到“漢斯”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也露出了一副老子早就猜到的是這個名字的微妙表情,可在聽到這個小毛賊的完整名字的時候,卻又不由的有些錯愕和啼笑皆非。
那個在德國代表貴族的“von”,如今竟然藏在了一個扒手的名字里,又或者,曾經的那些容克貴族,已經因為戰爭的失敗,淪落到了需要后裔不得不做個扒手才能活下去的窘境了。
“自從魏瑪憲法之后,德國哪有什么真正意義上的貴族”
莫名其妙的,衛燃便想起了在第一幕里和尤里安爬進浮標里之后,在談及貴族話題的時候,那個傲嬌的飛行員說的這句話,以及當時語氣里的鄙夷。
順便,他也想起來,尤里安的妻子似乎就生活在羅滕堡。所以這送信任務
恰在此時,這列火車也開始減速,車窗外的景色,倒退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漢斯,轉過身來。”
衛燃說話間從皮夾子里抽出一張中等面值的馬克朝對方晃了晃,“等下到站之后給我做一段時間的向導吧,雖然不一定像做扒手掙錢那么快,但我應該算是個還算慷慨的雇主。”
說完,他將手里捏著的那張馬克遞給了一臉難以置信的漢斯。
“沒問題先生我非常樂意給您做向導1
漢斯說話間已經將那張馬克仔細的對折起來揣進了褲子口袋,接著他似乎覺得不保險,索性又脫掉了已經露出腳趾的鞋子,把同樣露腳趾的襪子脫掉了一半,將那張馬克放在腳面上,重新穿好破破爛爛的襪子之后又重新穿上了鞋子。
“先去洗洗手再洗洗臉吧。”衛燃說話間用腳尖踢開了車廂的推拉門,“當然,你也可以逃跑。”
“不會的,我肯定不會跑的1漢斯話音未落,人也一溜煙的跑出了車廂。
至于這個小毛賊會不會跑,衛燃卻并不在乎,他相信,這小毛賊既然被金屬本子看中,八成是不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