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清楚要等多久,以及會是誰接替自己的暗哨,但他卻知道,眼下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便只有自己的耳朵。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莫名的疲憊最先開始找他的麻煩,并且很快便被第二口灌進肚子里的濃茶給排解的一干二凈。
又不知多了多久,沙沙的細微摩擦聲中,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似乎有條蛇沿著他的小腿爬上來,接著又爬上了他橫搭在膝蓋上的微聲沖鋒槍。
奈何,因為這掛膠帆布雨衣在凝結了一層水珠之后足夠的光滑,這條看不清大小和品種的蛇也一次次的試圖爬上他的肩頭無果,最終“啪嗒”一聲從它纏繞的槍管上又滑落到了腳邊,最終不知去了哪里。
稍稍松了口氣,衛燃動作緩慢的再次抿了一口苦澀卻又醇厚的茉莉花茶,隨后便像是一座雕塑一般,再沒了任何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察覺到脖頸處隱隱的有些發癢。動作緩慢的用握住沖鋒槍護木的手探過去,接著便摸到了一個手指大小,柔軟、滑膩而且還帶著些許“艮啾啾”力道的小肉球那是一只吸飽了血的螞蝗。
伸手從兜里摸出一顆水果糖,衛燃撕開糖紙,將其小心的貼在了這只螞蝗的身上。
前后不過幾秒鐘,這只螞蝗便痛快的松開了咬住的皮膚,被衛燃攥在了掌心。
將那顆糖塊塞進嘴里,他順手又把手里的螞蝗彈飛,接著吐了一口“洗刷”糖塊的唾沫,重新靠在了樹干上。
恰在此時,頭頂也毫無征兆的砸下了傾盆大雨,原本悶熱的空氣也被濕冷的體感取代,順便,也剝奪了他唯一可以仰仗的聽覺。
動作緩慢的拉起雨衣的領口,衛燃從兜里取出和指北針固定在一起的飛返表,熒光的表盤上,散發著幽光的秒針仍在不知疲倦的走動,但此時才不過剛剛晚上十點左右,距離天亮,仍有漫長的距離。
重新將指北針和飛返表揣進兜里,他緊了緊身上厚實的雨衣蓋住了懷里的武器,繼續耐心的等待著。
又是過了不知道多久,一道閃電毫無征兆的撕裂了頭頂的夜空,緊隨而至的雷聲,也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也恰恰是這個時候,一塊不過網球大小的石頭,從身側的山脊上滾落下來,“咚”的一聲砸在了距離衛燃不過兩米遠的一顆香蕉樹樹干上。
幾乎眨眼間,他便繃緊了神經,原本被他用雨衣包裹住的微聲沖鋒槍,也緩緩探出來,動作舒緩的對準了那塊石頭滾落的方向。
不過,他卻并沒有輕舉妄動,只是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努力尋找著那塊石頭墜落的根源。
然而,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叢林雨夜,唯一的照明便是時不時出現的閃電,可那轉瞬即逝的亮光,卻讓他根本就沒辦法找到任何可能存在的敵人。
略作思索,他動作緩慢的俯下身子,貼著樹干和灌木的邊緣趴了下來,任由地表積攢的雨水順著雨衣的縫隙打濕了他的大五葉迷彩,又一點點的浸透了里面的衣服,最終持續的帶走著他的體溫。
只可惜,他這番謹慎終究是做了無用功,深夜一點,仍舊沒有停下的雨幕中,查班長的聲音從扎營的方向傳進了他耳朵。
“大寨”
“王進喜”衛燃低聲給出了回應,隨后才緩緩的從藏身點站了起來。
“回去睡一會吧”查班長貼著衛燃的耳朵說道。
聞言,衛燃也沒有廢話,拎上背囊和武器,貓著腰小心翼翼的摸了回去。
重新回到扎營地,在那塊石頭的邊上,其余人已經用雨衣和芭蕉葉搭建出了幾頂擋雨的帳篷。
“大寨”海東青的聲音傳進了衛燃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