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走在最后,衛燃看著那些仍在唱歌的老兵們,看著那些已經學會了這首歌的家屬們,內心卻愈發的酸楚。
我的記憶里有你們,但你們的記憶里卻沒有我
衛燃暗暗的嘆了口氣,同時也不由的稍稍放慢了腳步。
“走不動了”
問這話的并非一直走在衛燃身側的楊哥,卻是前面的陸鳴陸堯的兒子。
“還能堅持”
衛燃笑了笑,卻見對方同樣放慢了腳步,順便還從兜里摸出一包煙,抽出兩支分給了衛燃和楊哥,接著他自己也叼上了一顆。
“我聽查大哥還有我那查明大侄子說,是你找到我爸的戰友的”
陸鳴點燃了叼著的香煙問道,“我還聽查明大侄子說,你潛水過去的那段水路可不近。”
“運氣好”
衛燃說完,同樣點燃了對方分給自己的華子,嘴里胡亂解釋道,“我當時潛水的時候,水位線還沒那么高呢,最頂上還有薄薄一層空氣,要不然我也潛不過去。”
“不管怎么說,你也夠牛逼的,膽兒也是真大。”
陸鳴比著大拇指贊嘆道,“這要是換個人,肯定不敢下去,萬一被暗河沖走了,那真是找都找不到。”
衛燃正準確說些什么,卻聽對方繼續說道,“不過也真是多虧了你,如今刀叔叔和小西鳳叔叔還有查叔叔都找到了,也總算是了了我爸的一樁心事,這件事他惦記了一輩子了。”
“陸陸老師他”
“唉你是不知道”
陸鳴猛嘬了幾口煙,噴云吐霧的說道,“自打我們兄弟姐妹幾個記事起,幾乎每年八一節都是在文山那個小院里過的,平時寒暑假,大家也是輪流去各家里過,或者就在那個小院里一住就是一整個假期。
我清宴大哥年紀最大,薔薇姐行二,那時候他們就是小家長,管著我們寫作業,帶著我們玩,還監督我們各自洗衣服打掃衛生。
那時候每天都還有蜂蜜水喝,隔三差五,還能喝上刀伯伯送來的蜂王漿呢。”
說到這里,陸鳴卻嘆了口氣,可打從98年的暑假開始,刀伯伯就再沒有回來過來。那時候我清宴大哥幾乎每周都寫信往這邊寄,要么就攢零花錢偷偷去打長途電話過來給看家的姜奶奶。
可直到王叔叔搬去了那個小院兒,他都沒等來刀伯伯的回信。
也是從那時候起,我爸每年三月底就會請個長假,自己一個人來這邊住上半個月,我聽我媽說,有時候他會開著刀伯伯留下的卡車去周圍的林子里,一去就是好幾天不回來。
等再回去的時候,整個人也是胡子拉碴的跟丟了魂兒似的。”
在衛燃和楊哥的沉默中,陸鳴摘下頭頂的奔尼帽在指尖轉了轉繼續說道,“也是從那年開始,我們就再也沒吃過刀伯伯帶來的蜂王漿了,也再沒有收到過他親手做的帽子了。”
“當年”
衛燃看了眼走在最前面,背影都因為雨幕有些模糊的查西鳳,猶豫片刻后開口問道,“當年,刀班長沒提過查西鳳嗎”
“沒有”
陸鳴搖了搖頭,“別說查大哥,那么多年了,他都沒說過他藏在哪了。
我記得98年之前,王叔叔曾經去找過刀叔叔,就是之前我們去過的那個村子,但是他根本就沒找到。當時我爸說,刀伯伯要是想藏起來,就沒人找得到他。”
是啊
衛燃不由的再次看向最前面的查西鳳,那個在戰爭中磨練出來的老偵察想躲,又怎么可能讓人找到他
“我聽說你在毛子那邊”陸鳴沒話找話般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