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趴在草墊子上的人幫助下,全都濕透的衛燃總算艱難的將身體拔了出來,帶著滿身的爛泥,爬上了對方所在的那塊草甸子。
“算算你命大”
那個將自己拽上來的人氣喘吁吁卻又滿是慶幸的說道,那濃郁口音衛燃雖然聽得懂,卻也只能籠統的猜測來自湘南鄂北附近。
“謝謝”衛燃一邊打量著周圍以及對方和自己,一邊道了聲謝。
就和金屬羽毛筆繪制出的那幅畫面的背景一樣,周圍目光所及之處,只有連綿的草地,以及連成片的水洼,乃至一條在水洼里和草甸之間,人為踩踏出來的路徑痕跡。
那條路徑是如此的顯眼,倒伏的青草、反光的水面,以及水面之下被攪渾反上來的黑泥,當然,還有黑泥釋放出來的陣陣專屬于沼澤地的惡臭。
再看救自己上來的人,看著三十來歲的年紀,瘦骨嶙峋面帶菜色,背上一頂竹編夾油紙的斗笠,身上補丁套著補丁卻依舊單薄的紅軍制服。
在他的腰間,一條腰帶上穿著一個掉瓷嚴重的搪瓷缸子,除此之外還別著兩雙草鞋和一支半米多長的煙袋鍋。
那煙袋鍋的煙桿上,還有個正在滴水的粗布荷包,其上還繡著紅色的鐮錘圖案。
同樣被打濕而且沾滿了爛泥的,還有他腿上的綁腿以及腳上那雙夾雜著破布條編織出來的草鞋。
至于自己,同樣背著一頂竹編夾油紙的斗笠,身上同樣一件破破爛爛補丁套補丁的紅軍制服,而且同樣打著綁腿、穿著草鞋。
但自己的腰間可沒有沒有皮帶,更沒有掛著那么多的東西,取而代之的,也僅僅只是一根灰色的布條繩子。倒是肩膀上,多了一個棕麻材質的挑夫墊肩。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救自己上來的這個人等喘勻了氣兒之后問道。
“衛燃,你怎么稱呼”
“劉佑鄉”
這男人盡量讓自己的口音不是那么重,“衛燃同志,你這是也掉隊了其他同志呢”
“沒沒追上其他同志,我迷路了。”
衛燃說著,也看向了草甸子邊緣擺著的那倆籮筐,以及剛剛將自己拽上去的扁擔。
那扁擔自然沒什么稀奇,厚實的竹片兩端,用粗麻繩各自綁著一個“卜”字形的樹杈做鉤子。
那倆竹編的籮筐上,還各自搭著一捆已經被打濕的木柴,想想自己的身份,衛燃直接走過去,將那兩捆木柴解了下來,故作焦急的檢查著竹筐里的東西。
讓他意外的是,這倆竹筐里除了兩雙潮乎乎的草鞋以及一個木頭做的,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小物件之外,竟然還有他的抗日大刀以及英軍44水壺和一個塞著布團的搪瓷杠子。
這倆東西怎么在這兒衛燃不由的愣了愣。
恰在此時,劉佑鄉掙扎著爬起來說道,“衛燃同志,既然你也迷路了,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
“你們”
衛燃壓下心頭的疑惑扭頭看向對方,“還有其他人”
“有,當然有。”
劉佑鄉說著,已經幫衛燃把那兩捆木柴重新裝進竹筐里,繼而主動拿起扁擔就要幫他挑起竹筐,同時嘴上也繼續解釋道,“我們有好幾個人呢,還有個奘族向導,跟著我們呀,肯定能走出去”
“我自己來挑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