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一支掛著水珠的手臂從身后伸過來,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便接過了扁擔。
“哎你”
衛燃話都沒說完,便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連忙攥緊了杵進爛泥里的木棍。
“讓我挑一會兒吧”
張二娃說著,已經扶穩了扁擔,從衛燃的身旁走了過去。
“走,別停下,停下就走不動了。”季護士說著,已經抓著他的衣袖往前用力拽了。
“我我自己能走。”衛燃說話間,咬著牙邁開了步子,卻沒能掙脫季護士的攙扶和拉扯。
衛燃不清楚這個個子瘦小的面有菜色的年輕姑娘哪來的力氣,但她卻拉著他走過了一塊塊的草甸子,自始至終都沒有松開他破爛的袖口。
咬著牙快走幾步,衛燃反手抓住了季護士瘦骨嶙峋的手腕,轉而拉拽著她一次次的邁步前進。
這相互的拉扯幫扶中,這支即便算上衛燃也僅僅只有6個人小隊從早晨開始便沒有停下過腳步。
同樣沒有停下的,還有頭頂落下來的暴雨,甚至臨近中午的時候,這暴雨竟然在短暫的停了不過四五分鐘之后變成了一粒粒能有櫻桃大小從冰雹
“快圍攏在一起”
劉班長撕心裂肺的大聲招呼著眾人圍攏到了一起,張二娃也連忙將竹筐取出來分給眾人套在了頭上。
沒有被分配給竹筐的小喇嘛和季護士,則被頭頂竹筐的其余人圍在了中間,并且將早已濕透的毯子蓋在了他們用手舉著的斗笠上面。
幫著抓住毯子的一角,頭頂竹筐的衛燃小心的蜷縮著身子躲開那些霹靂啪砸下來的冰坨,卻根本無暇顧忌把雙腿陷住的草甸,以及草甸上在極短的時間里便積攢了一層的冰雹帶來的寒意。
萬幸,這噼里啪啦的敲打聲僅僅只持續了不過十分鐘便停了下來。甚至他們都在頭頂看到了昨天還被厭惡,但卻久違了的太陽。
可也就是這短短不足十分鐘的時間,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鋪滿了、飄滿了細密的冰疙瘩。
“走,我們走”
劉班長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站直了腰,同時也取下扣在頭上的竹筐,重新帶上了斗笠。
這一次,這唯一的扁擔依舊沒有回到衛燃的肩上,反而被劉班長親自挑在了肩頭。
沒有急著搶回屬于自己的工作,衛燃從他剛剛特意擺在腳邊的斗笠里抓起一把冰雹往嘴里送了幾顆,隨后又裝滿了掛在腰間的水壺。
等季護士和李壯也各自灌滿了水壺以及那個仍舊有一只完整水鳥肉的銅瓢。這支隊伍再次按照原來的隊列,由小喇嘛和劉班長領著,朝著視野盡頭那座越來越清晰的山巒一點點的前進著。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山他們看得見,馬他們卻沒有,不但沒有馬,就連腳下的路也異常的難走,更何況他們早晨僅僅只是吃了幾粒青稞。
“嘩啦”
就在冰雹過后,隊伍繼續出發不過一個多小時之后,走在前面的小喇嘛卻毫無征兆的身體一歪,摔倒在了一片泡在水里的草甸子上。
“小喇嘛”
眾人發出了一聲驚呼,紛紛加快腳步圍了上去。
離著近了,衛燃也注意到,這個幫自己背著抗日大刀的小喇嘛,此時他的雙唇已經一片烏青,整個人也在哆哆嗦嗦的打著擺子。
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劉班長便要脫下他的茅草馬甲。
“讓他穿我的吧”
季護士說道,“我這件棕麻馬甲好歹里面還沒濕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