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甸邊緣,衛燃匍匐在地,小心的將手里的木棍戳進身體前方手能摸到的方向。
這是他用盡了方法和借口才從劉班長的手里爭取來的任務,此時,唯一能給他提供保護的,是拴在腰間的那根用綁腿帶相互連接成了,勉強能有五六米長的布條繩子。
這繩子的另一頭,被同樣匍匐在地的劉班長緊緊的纏在手上,他的身后,李壯和張二娃分別拽住了他的雙腳。
至于小喇嘛,他就站在劉班長身旁,用手里的棍子挑著油燈幫衛燃提供照明。
深吸一口氣,衛燃雙手用力,那根將近兩米長的木棍一點點穿過草甸又鉆進爛泥里,最終,當木棍探底的時候,保持在草甸之上的,還剩下一米有余。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衛燃小心翼翼的往前移動了半米,讓那根戳在草地上,系著布條當作危險提醒的木棍和自己的頭頂保持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再次將沾滿爛泥的木棍戳進草地,衛燃這次卻根本就沒怎么用力,這根木棍便哧溜一下戳進了爛泥里。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剩下手里攥著的木棍末端還在地表之上了,即便如此,手里這根木棍都沒探底呢,可這前后才不過半米的距離!
試著左右搖晃了一番手里的木棍,衛燃小心翼翼的將其抽了出來,隨后扭頭說道,“再給我一根棍子,額外給我一條繩子,還有,油燈也給我。”
等他說完,李壯連忙解下自己的腰帶遞給了劉班長,張二娃則招呼著小喇嘛蹲下來,把他手里的木棍和油燈拿過來,連同李壯的布條腰帶一并遞給了劉班長,又由劉班長將其一一傳遞給衛燃。
將油燈放在一邊,衛燃把兩根棍子用繩子綁緊,隨后又把油燈調高亮度,把提手牢牢的綁在棍子上面,接著卻根本不起身,就那么趴著,一點點的將油燈送到了兩米開外那匹軍馬的尸體附近。
借著油燈釋放的光亮,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匹馬絕大部分身體都在泥沼之下,露出水面的,僅僅只有鼓脹的肚皮和肚皮上的馬鐙,以及那條卡在馬鐙里的腿腳。
因為馬肚子過于鼓脹,這名戰士的腿和馬匹之間,甚至都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縫隙。
但也僅僅如此了,其余的部分全都湮沒于泥沼之中,水面上根本就什么都看不清。
一番思索,他將油燈挑回來放在身旁,接著又重新伸出木棍,試圖將任何一只馬蹄給翹起來,又或者讓這匹軍馬的尸體能翻個跟頭,同時卻也盡量避免捅到馬肚子。
畢竟,眼下這匹馬能漂起來,全要仰仗它肚子里的氣體,萬一不小心把肚子戳破了,被噴一臉發酵的下水和爛泥事小,這匹難得遇到的完整軍馬尸體恐怕就要沉入泥沼之下了。
然而,他這一番努力卻沒能把任何一條馬腿翹起來,甚至他都沒辦法讓這匹馬和它背上的戰士挪動哪怕分毫。
不死心的將綁在一起的兩根木棍重新戳穿草甸,衛燃再次探尋著泥沼的深度。
可是,直到這綁在一起接近四米長的木棍也被捅進去只剩下衛燃握住的部分,卻還是沒有探底!
咬咬牙,衛燃抬頭看了眼越來越亮的天色以及仍然沒有停下的雨幕,動作飛快的將木棍抽出來,準備換個方向試試。
“現在什么情況?”劉班長問道。
“得想辦法把繩子拴在馬身上”
衛燃一邊探路一邊解釋道,“但是這里的泥沼太深了,少說能有三四米,而且那匹馬好像卡在那里了,我要換個方向摸過去。”
話音未落,他已經橫向了移動了半米的距離,同時將手里的竹竿再次探進了草甸里。
可接下來,眾人卻眼睜睜的看到,那跟將近四米長的木棍竟然又一次全都捅進了泥沼里!
這樣危險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咽了口唾沫,顯然,只要行將踏錯一步,說不定就連衛燃都要陷進去,如此看來,想弄到那匹馬的尸體,恐怕并不容易。
“你先回來,換我試試。”劉班長信心滿滿的開口說道,“我看你是餓得沒力氣了。”
說著,他已經跪起來示意李壯和張二娃松開自己的雙腳,走到衛燃的身旁,伸手將他也給拽了起來。
“馬頭的方向對著我們”
衛燃一邊將手里的加長木棍遞給了對方一邊說道,“但是它的脖子和腦袋都在爛泥里呢,而且還有位同志的尸體卡在馬背上,咱們得想辦法讓它翻個身才有可能把繩子綁在它的腿上。”
“讓我試試”
劉班長摘掉斗笠隨手一丟,接過棍子說道,“你拿著油燈往后躲躲,別敲著你。”
聞言,跪在地上的衛燃拿起了那盞油燈,“我把繩子給你。”
“不用,我先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