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喇嘛也艱難的鉆出來,眾人又小心的從筐里取出燒水壺和銅瓢,同樣往里面灌滿了潔白干凈的冰疙瘩——這可是難得的干凈水源。
四人裝滿了所有的容器,衛燃重新挑起了扁擔,李壯也重新接過油燈將亮度調高,等季護士給每個人都發了一條肉干之后,又一次邁開了步子。
此時,因為地表鋪了一層白色的冰疙瘩,也因為頭頂的陰云散盡,視野反倒比之前好了許多,可即便如此,他們卻都沒有找到哪里的地勢稍稍高一些,能讓他們暫時離開腳下冰塊、水和爛泥的混合物。
從分給自己的肉干上艱難的咬下來大拇指大小的一塊,衛燃將剩余的部分暫時塞進了上衣口袋里,一邊咀嚼,一邊跟上了走在前面的李壯。
相比前者出發前的樂觀,衛燃卻在暗暗警惕,他們眼下食物暫時不缺,水的也不缺。但剛剛那場持續了能有半個小時的冰雹,卻在讓每個人都在時不時的打著噴嚏。
如果等下找到宿營地的時候沒辦法暖和起來,恐怕
就在他想到這里的時候,遠處卻亮起了一道閃電。
可即便借著這道明亮的閃電,他都沒有看到遠處哪里地勢能高一些。
前后不過三四秒鐘,隆隆的悶雷聲也從遠處傳進了眾人的耳朵里,催著他們不得不再次加快了腳步。
挑著扁擔的衛燃依舊在盤算著,他的扁擔一邊裝著油布和毯子,另一邊裝著些鍋碗瓢盆以及三把抗日大刀和兩支土槍,除此之外還有四顆馬尾手榴彈。
其余三人,每個人的肩上還用綁腿帶背著一支老套筒,小喇嘛的腰間,還格外神奇的額外別著一支盒子炮。
季護士除了用竹筐背著的最后一點木柴,肩上還有個挎包,那里面除了劉班長留下的兩個玻璃藥瓶以及王珍護士留下的銅皮飯盒之外,還有裝著馬糞包的大玻璃瓶子。
更別提下午的時候她就把那個仿德軍飯盒要走了,將原本裝在挎包里的肉干裝了進去自己親自背著。
這有問題嗎?當然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他們的負重太高了,這還沒算每個人還挎著一個裝滿冰疙瘩的水壺呢。
必須要減重才行
衛燃憂心忡忡的暗自琢磨著,可怎么減重?
照他自己的想法,那三把抗日大刀絕對是要扔掉的,那四顆每個都一斤多重的馬尾手榴彈乃至那兩支分別來自護士王珍和劉班長的土槍都沒有繼續帶著的價值。
但但他這么想,李壯和季護士也這么想嗎?
這些自己根本就看不上的武器,這些當初王珍護士用命保護的武器,他們肯定是不會丟下的。
給扁擔換了個肩膀,衛燃看了眼夜空中越來越近的陰云,內心卻愈發的不安。
說是直覺也罷,說是這么多戰場活下來賦予的警覺也罷,他總覺得如果不走快點,恐怕會有極大的麻煩和危險在等這他們。
可
衛燃看了眼又一次淹沒膝蓋的冰涼爛泥,這種條件,即便沒有這許多負重,他們又能走多塊呢?
“嘩啦!”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水花聲以及小喇嘛的驚呼,“卓瑪!”
得益于金屬本子教會的奘語,他清楚的知道,小喇嘛下意識的驚呼代表著“女神”的意思。
是季護士出事了!
衛燃可顧不得細究小喇嘛對季護士的稱呼,立刻放下扁擔轉身看了過去。
借著身后李壯拎著的油燈提供的光明,他清楚的看到,季護士摔倒在了爛泥里,此時小喇嘛正驚慌失措的試圖將她攙扶起來呢。
可看季護士的樣子,她她似乎昏迷了?
想到這里的時候,衛燃也已經跑了過去,從另一面將季護士攙扶起來,“季護士?季護士?季春蘭同志?”
“她怎么了?”李壯此時也趟著爛泥跑了回來焦急的問道。
顧不得回答對方的問題,衛燃探手試了試對方的鼻息。
沒有?
衛燃心頭一沉,繼而意識到,是自己的手因為低溫凍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