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了緊甩在肩上的包袱皮,衛燃打著出溜滑沖下了土梁,沿著那條被積雪找平的鄉間土路繼續走著,他的臉上,也漸漸浮起了抑制不住的笑意。
鄰近屯子邊緣,幾個正拉著自制的小爬犁車玩鬧的孩子好奇的湊了上來。
“敬禮!”
其中一個虎頭虎腦,臉上還掛著鼻涕泡兒的小家伙清脆的大聲喊道,其余幾個小家伙也或是舉起了左手或是舉起了右手。
“敬錯了,是另一個手!”帶頭敬禮的小家伙急忙朝身旁一個小丫頭小聲糾正道。
他這不說還好,他說完,其余幾個小家伙全都下意識的換了個手。
“你們好!”
衛燃帶著愈發無法抑制的笑意,認真的敬禮給出了回應,隨后蹲下來笑著問道,“小朋友,你們是這個屯子的嗎?”
“是——”這幾個小家伙拉著長音齊聲答道。
“那你們誰知道這個屯子叫什么呀?”衛燃繼續笑著問道。
“樺樹屯”最先朝他敬禮的那個小家伙搶答道。
“那你們誰知道,這屯子里有沒有姓胡的人家?”衛燃試探著問道,同時也從挎包里抓出一把糖塊兒分給了這些小孩子。
“他就姓胡,俺們屯子就他們一家姓胡。”
一個豎著羊角辮的小胖丫頭指著一個看著也就五六歲的小男孩兒說道。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衛燃說著,重新掏出一把糖塊直接塞進了那個小家伙的棉襖口袋里。
“他叫玉虎!胡玉虎!”又一個小朋友搶答道,并且順利的從似乎在走神的衛燃手里得到了一把糖塊兒。
只是聽這個名字,衛燃便知道他沒有猜錯。
“玉虎,你家里都有什么人?”衛燃索性不急著走了,直接坐在了冰涼的雪地上笑著問道。
“他爹他娘,他還有個妹妹!”
又一個小朋友搶答了本該胡玉虎回答的問題,“他妹妹還吃奶呢,大名兒叫胡詩霞!”
“這名字可真好聽,真好聽啊”
衛燃任由回答問題的孩子拿走了他手里的糖塊,打起精神問道,“那你們誰能帶我去他家?”
“我!我!”
幾個小家伙齊聲搶答著,并且順利的分到了衛燃再次掏出來的一把糖塊。
或許是因為他足夠的慷慨,又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的軍裝值得信賴。
這些活力充沛的小家伙們笑鬧著執意讓他抱著胡玉虎坐上了那個也就比板凳大了一圈兒的簡易爬犁。
在笑鬧聲中,這些孩子或是合力用繩子拉著,或是在背后用小臟手兒推著,一路歡歌笑語的帶著他沖進了那個彌漫著炊煙和寧靜的小屯子,帶著他來到了屯子邊緣離著林子最近的一個籬笆院門前。
這籬笆院并不算大,院子里除了三間土坯房,還有個地窩子,那地窩子的門口,還有幾頭馴鹿探頭探腦的。
不等衛燃從那小爬犁上站起來,兩只塌耳朵狗便已經頂開厚重的門簾子沖出來,蹲在籬笆里面頗有靈性的歪頭看著他,既不吠叫,也沒有搖尾巴。
再次用一把糖塊兒打發了身后跟著的孩子們,衛燃抱著胡玉虎走到籬笆院的門前,輕輕拍了拍敞開的木頭門。
“誰呀?”
伴隨著一聲呼喊,一個穿著皮袍子,頭戴黃色狍角帽的女人撩開簾子,拎著個水壺走了出來。
“當啷!”
在看到衛燃的瞬間,這個女人手里的水壺也跟著滑落,砸在了臺階上。
“衛大哥!是衛大哥嗎?”
話音未落,這女人已經腳步匆匆的跑了過來,激動的抓住了衛燃略顯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