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阿雅娜正端著槍隱隱的指著衛燃,索拉婭和喬婭正忙著哄那兩個嚎啕大哭的嬰兒,木爾塔扎則在忙著擠羊奶。
倒是馬赫布卜,他獨自拄著一根木棍,拎著一條毯子,艱難的走向了遠處的小山包。
“那里埋著誰嗎?”衛燃收回視線問道。
“一個叫阿巴斯的游擊隊員”
哈基姆解釋道,“他是馬赫布卜老師最優秀的學生,也是...也是瑪拉萊唯一的兒子。”
聞言,衛燃再次看向了馬赫布卜的方向,此時,那個老人已經一瘸一拐的爬上了那座小山包,將帶來的一塊毯子鋪在了那座小小的,簡陋的墳包邊上,跪坐在上面,在最后一縷夕陽中捧著雙手開始了虔誠的昏禮。
幾乎就在衛燃和哈基姆搭好了窩棚的同時,基里爾也用繩子拽回來一大捆木柴,隨后又主動拿起工兵鏟,在窩棚的門口挖了兩個足以讓他們保持安全距離的篝火堆。
但是,直到篝火被相繼點燃,馬赫布卜卻仍舊跪坐在那個小山包上,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多時,一口裝有剩余羊肉的搪瓷鍋被填上水架在了點燃的篝火上,木爾塔扎剛剛擠好的一小罐羊奶也同樣被放在了炭火上等待煮沸。
“哈基姆,麻煩你把我的爸爸帶回來吧。”
阿雅娜說道,這兩天雖然一直在趕路,但她的身體恢復的卻還算不錯,至少說話已經有力氣多了。
看了眼躲在另一個篝火堆的邊上烤火的衛燃和基里爾,哈基姆這才起身走向了遠處的小山包。
“我剛剛撿到了這個”
基里爾低聲說道,同時快速朝著衛燃展示了一番手里的東西。那是一支早已過時的韋伯利轉輪手槍。
沒等他說些什么,基里爾便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后將那支手槍埋在了篝火堆邊上的沙子里,接著又挪了挪屁股壓住了那支手槍。
根本不用衛燃問,他便主動低聲解釋道,“剛剛一路上我都在留意那些尸體,他們有不少身上都還有武器。”
“但是泡過水,已經打不響了。”
衛燃低聲提醒道,這一路上他同樣注意到了那些武器,但這樣一條季節性行洪的山谷,那些武器里就算有子彈肯定也已經受潮了。
更何況,基里爾撿什么武器不好,偏偏撿回來這么一支英國垃圾,他就算想從其他人的身上找到適配的彈藥都很困難。
“總比沒有強”
基里爾剛剛說完,馬赫布卜也在哈基姆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回來。
沒有任何的交流,索拉婭和喬婭給眾人各自盛了一份羊肉湯,又分了半張干硬的馕餅。
衛燃和基里爾二人愈發熟練的將馕餅撕開丟進了滾燙的肉湯里,默不作聲的吃著晚餐,同時也側耳聽著不遠處馬赫布卜等人用普什圖語的閑聊。
“你能聽懂嗎?”衛燃低聲問道。
“聽不懂”基里爾搖搖頭,隨后用餐叉的握柄在沙子上寫道,“今晚不要急著睡。”
看了眼對方寫下的文字,衛燃又看了眼基里爾,隨后輕輕點了點頭。
“你改變主意了?”衛燃低聲問道。
“昨晚我夢到了葉蓮娜,一整夜夢里都是她。”基里爾深吸一口氣,“我想盡快回去,我等不及了。”
“那就今晚吧...”
衛燃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他對晚上將要發生什么可以說毫無期待,無非有人活下來,有人死罷了。
心不在焉的吃完了晚餐,衛燃早早的裹緊毛氈躺在了篝火邊,至于剛剛搭好的帳篷,那是給阿雅娜和她的孩子,以及索拉婭和喬婭這倆“小保姆”準備的。
這一夜,前半夜負責看守他們的依舊是馬赫布卜,這個老人將波波沙沖鋒槍抱在懷里,他的一只手,卻時刻都搭在扳機護圈上。
時值半夜,就在馬赫布卜叫醒哈基姆準備替換他的時候,衛燃和基里爾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
借著篝火的余燼,衛燃可以隱約看到基里爾已經將手緩緩摸向了身下的沙土里。
但下一秒,他卻停了下來。
緊隨其后,哈基姆抱著一捆木柴走過來壓在了他們二人中間的篝火余燼上,他甚至跪下來歪著頭用力吹了幾口氣,直到那些木柴被余燼引燃,這才起身拍了拍腿上的沙土,轉身拿起另一捆木柴走向了位于窩棚門口的另一堆篝火。
不等他給這堆篝火續上木柴,基里爾也已經掏出了那支韋伯利手槍藏在了身上蓋著的毛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