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這個膠卷也麻煩你了。”張泰川說著,從兜里摸出一個膠卷遞給了衛燃。
“去休息一會吧”
衛燃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接過膠卷獨自走進了寫真社的暗房。
沖印照片這份工作對于他來說實在是駕輕就熟,他和張泰川以及平野葵三人相機里的膠卷也并沒有浪費他多少時間。
只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當他將所有的照片都晾在繩子上,準備出去透口氣的時候,卻在打開暗房的房門時發現,寫真社窗外已經飄蕩起了枯黃的落葉,而且天色也已經暗了不少。
回頭看看身后,亮著燈的暗房里依舊晾著不少照片,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卻在不知不覺間略微厚實了一些,尤其在后腰處,似乎還
衛燃將手探到身后,從西裝的下擺伸進去,隨后從自己的后腰處拔出了一支手槍。
這是一支tt30手槍,左右兩側的握把貼片上,仍舊刻著“抗聯從此過,子孫不斷頭。”以及“東北抗日聯軍”的字樣。
這是當初平野大翔送給自己的見面禮,在剛剛進入暗房之前,他并沒有找過這把武器,但此時,它卻別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難免讓他下意識的提高警惕繃緊了神經,并在一番左右觀察之后,悄無聲的后退一步回到暗房,并且輕輕關上房門進行了反鎖。
躲在墻角的位置,衛燃先是檢查了一番槍膛,萬幸,里面并沒有子彈,這是個好消息。輕輕拆下彈匣,這里面卻壓滿了子彈。
如果有槍出現,那么它大概是要被用上的
衛燃將這支槍輕輕放在了桌子上,隨后從金屬本子里取出了盒子炮。這支槍的槍膛里都有子彈,三個彈匣更是滿的。
最后取出祿來雙反相機,這臺相機里已經裝好了底片,但卻一張都沒有被拍攝過,馬毛皮的保護套里,還額外裝著一管備用膠卷。
稍稍吁了口氣,衛燃收起相機以及盒子炮,將那支tt30手槍重新別在了后腰處,隨后看向了暗房的晾曬繩。
只不過,在看到這上面的照片時,他卻皺起了眉頭,這些照片自然不是平野葵在紀家老宅拍的那些。
這里的這些照片,拍下的是平野大翔以及他的那匹波爛大洋馬的孕照。
在這些照片里,那位波爛大洋馬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或許是因為營養跟得上,又或許是控制了她抽大煙的量,照片里的這匹懷孕的母馬倒也勉強算的上珠圓玉潤唇紅齒白,而且她臉上的表情都透著不加掩飾的幸福。
繼續一張張的看下去,在這些照片里,他還看到了身穿和服的平野大翔以及平野葵,尤其注意到了平野大翔掛在腰間的那把武士刀。
用指肚輕輕碰了碰相紙背面,潮濕的觸感讓他輕而易舉的做出判斷,這些照片是剛剛洗好的。
那么門外是誰平野大翔平野葵或者張泰川
衛燃拿起桌子上不知道屬于誰的煙盒,從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隨后又拿起火柴將香煙點燃仔細的回憶著。
他分明記得,當初跟著平野葵去給因為血壓低摔倒的大洋馬看診的時候,那位老媽子曾說過孩子大概在快入冬的時候出生。
也就是說孩子大概在12月份就會出生,看照片里大洋馬的肚子,估計就算憋也憋不了幾天了。
如此說來,眼下應該是在11月底或者已經12月了,如果自己還能洗照片,那么肯定就是安全的。
稍作思索,他叼著煙重新打開暗房的房門走了出去。
此時,房門外依舊停著那輛屬于寫真社的車子,辦公室里沒有人,而且桌子上已經落了一層灰,所以老鬼也還沒回來
略作思索,他又去樓上轉了一圈,這寫真社的二樓要更加昏暗一些,而且根本沒有開燈,還隱隱透著一股霉味。
至此,他才徹底松了口氣,這寫真社里大概就只有自己。
重新回到一樓,衛燃走出寫真社繞著那輛轎車轉了一圈。
輪胎上仍舊粘著不知道在哪沾染的爛泥,車身倒是格外的干凈。
打開后備箱,里面除了一桶燃油之外,還放著那個裝有全套祿來相機和閃光燈的皮箱,以及似乎屬于平野葵的上鎖皮箱。
拉開車門坐進去,副駕駛的位置放著一件深灰色的呢子風衣,風衣之上,還放著一張日文報紙。
懶得看上面刊印的商業信息,他直接看向了報頭,果不其然,這張報紙是1942年12月2號刊印的,湊到鼻尖處聞了聞,尚有濃郁的墨香。
將報紙卷起來丟到一邊,衛燃正要推開車門,卻發現遠處一輛黃包車跑了過來,那黃包車之上,坐著的恰恰是身穿和服,脖子上還掛著一臺相機的平野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