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翻譯一些已經過期三四年的相紙,衛燃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再說的態度試著進行了沖印。
總的來說運氣還算不錯,在他的忙碌中,一張張彩色照片被沖印出來掛在了晾曬繩上。
打開遮光板推開窗子,衛燃點燃了一顆香煙狠狠的嘬了一口,隨后打開了暗房反鎖的房門。
“如果不介意煙味的話進來看看吧”衛燃說道,“這些照片里,有相當一部分非常血腥。”
聞言,原本等在門外的千尋怔了怔,隨后點點頭,跟著衛燃走進了繚繞著淡淡煙霧的暗房,一張張的看著她的外祖父武藏健太郎留下的戰爭記憶。
因為那臺佳能便攜相機本身自帶的日期打印功能,所以這些照片的邊緣位置,全都清晰的記錄著每一次按下快門的年月日。
也正因如此,他們可以清楚的分辨每一個鏡頭的時間線。
在最開始的時候,這些照片里清楚的記錄了一些衣著襤褸的人在貝卡山谷里的生活、學習以及四季的風景。
后來,這些照片里出現了難民、尸體以及殘垣斷壁。
他甚至在這里面找到了msf的醫生縫紉機和搖籃,更找到了那朵雪絨花,以及她的那臺急救車。
他還找到了分別叫做艾德和拉瑪的兄妹,他們當初一直在手術室里幫忙的,怎么會沒有他們?
只是在這些照片里,他們都格外的忙碌,甚至都沒有時間去看一眼鏡頭,所以只能留下一個個側影。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認出了這些朋友,他相信,那些活下來的人同樣能認出他們。
繼續往后看,照片里充斥著越來越多的傷員、尸體、熊熊的火焰,以及手拿武器的戰士。
可再往后,照片里卻出現了武藏健太郎妻子哈娜的尸體,以及躺在尸體懷里的那個似乎正在哭嚎的小嬰兒。
這張照片上的日期,是1982年9月9號。
繼續往后翻,照片跳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1983年的1月份。
在接下來的這些照片里,最先出現的是已經面目全非的難民營。
接下來,以幾乎每天一張或者兩張的速度,照片里出現的全都是肥皂兵的尸體,又或者被擊毀的肥皂裝甲車、坦克以及武裝推土機。
終于,在2月12號這天,照片里第一次出現了武藏健太郎的自拍。
在這張彩色的照片里,武藏健太郎懷里抱著一支ak步槍,他頭發亂糟糟的,胡須也亂糟糟的。
那張掛著汗漬、擦傷和泥土以及疲憊的臉上,還有歉意的質樸笑容,那上揚的嘴角,還掛著充斥著密集氣泡的鮮紅色血液。
他的肺腔中彈了.衛燃幾乎一眼就分辨了出來。他更加清楚,那實在是個無比痛苦的死法。
“接下來是最后一張照片了”衛燃提醒道。
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千尋不由的捂住了嘴巴。
那是蘸著鮮紅色的血為顏料,于彌留之際、窒息之中,畫在半堵雪白的墻壁上的。
那是一個大大的反戰符號,那符號
“他死了,以一個戰士的身份。”衛燃提醒道。
“這也是招核人,對吧?”千尋問道。
“是啊,這也是招核人。”衛燃點點頭。
“樓下那個法語名字叫做雷諾的大叔,他也是招核人,對吧?”千尋繼續問道。
“是啊,他也是招核人。”衛燃再次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如果平野葵小姐看到他們在做的事情,大概會欣慰吧。”
千尋像是在問衛燃,也像是在問自己,“他們會改變你對招核和招核人的看法嗎?”
“你想聽實話?”
衛燃認真的問道,他并沒有把千尋當成一個小孩子。
“當然”千尋點點頭。
“你知道1937年的華夏金陵死了多少人嗎?”
衛燃問出這個問題之后,沒等千尋回答又追問道,“你知道丟到廣島的小男孩殺死了多少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