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那些年輕人將他們各自帶來的祭品擺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的挨個祭拜,衛燃也拉著穗穗,依次看過了張泰川和張正歧的墓碑,最終停在了平野葵的墓碑前。
“我們當初也該提前準備些祭品的”穗穗說道。
“不用”
衛燃輕輕搖了搖頭,“她改變了很多人,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說著,衛燃看向了百尺之外正在享受那些年輕人煙火的張正歧的墓碑,他的臉上也不由的出現了一絲絲的笑意。
“你在想什么?”穗穗攬住他的胳膊問道。
“我在想”
衛燃吁了口氣,“戰爭終于結束了,張正歧泉下有知的話,不知道他接受了平野小姐沒有。”
“我猜應該已經接受了吧”穗穗說道。
“怎么說?”衛燃笑著問道。
“那里”穗穗抬手指了指兩座墓碑中間的位置。
循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衛燃怔了怔,隨后不由的笑了笑,那里不知道被誰擺上了一個幾乎被泥土掩埋了大半的石頭桌子。
這方還沒有棋盤大的石桌之上,不但擺著一個紅臉綠袍的關公瓷像,還擺著一個同樣用陶瓷燒制出來的,身穿和服手拿折扇,似乎正在掩嘴輕笑,那眼神卻含情脈脈看著那尊關公像的日式博多玩偶。
“還挺像”衛燃不由的笑到。
“像什么?”穗穗問道。
“很像故事里張正歧,還有平野葵。”
衛燃看著正在祭拜平野葵的年輕人們囈語道,“也不知道是誰擺在這里的。”
“一定是很了解他們的人吧”穗穗也跟著嘆息道。
“也許吧”
在衛燃的嘆息中,完成祭拜的千鶴卻拿出了她帶來的吉他遞給了千尋,同時說道,“我們有一首寫好很久的歌,一直想在帶著詩音和花音來這里祭拜的時候唱給平野葵和她的朋友們聽,你們要一起聽聽嗎?”
“好啊”
那個名叫陳汐的年輕姑娘最先給出了回應,“是日語歌嗎?”
“不是,是漢語的,名叫叫赤血之源。”
千尋給出回答的同時,已經輕輕撥動了懷里的吉他,“這首歌也有日語版本和搖滾版,但現在這個版本,是專門為這里準備的。”
隨著并不算明快,甚至可以說并不算悅耳的旋律響起,衛燃等人給自在香榧樹下尋了個石頭坐了下來,赫少女們也在旋律開始變化的同時,唱起了她們也許已經準備了很久很久的一首歌:
奶奶的樟箱底壓著泛黃的軍票,她說那其實是侵略者欠下的債條。
當刺刀挑破晨霧的那個血紅色的拂曉,少女的辮梢永遠系在了冰冷的戰壕拐角。
沉默的父親總在調試他的舊鏡筒,他說這玻璃曾把鄰居圈進了準星之中。
如今蒼老的他數著星斗校準刻度,妄想找回那些被炮火驚散的螢蟲。
赤色河床下沉睡未開的花,那些勇敢的人啊,他們收集銹蝕的彈夾。
把它們拼湊成滴血的相框架,讓每粒淌落的泥沙,仔細打磨那些仍在流血的殤疤。
看,這是強征令上的指紋。
看,這是慰安所的門牌。
看,這些被抹去的姓名。
當東風翻閱發霉的相冊,到底是誰在用櫻花粉飾罪惡。
把戰犯的番號刻進血紅色的童謠里吧,讓忘記歷史的新生代都牢記戰爭的苦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