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帶著這個飯盒活著離開薩拉熱窩,你會在里面找到一個地址和聯系人信息的。”
托馬斯說話間,已經從墻縫里抽出一根細鐵絲,重新綁死了那條內胎,將其綁成一顆大號糖果的樣子。
“你打算死在這里?”衛燃突兀的提問讓托馬斯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但緊跟著,他又繼續忙活起來,并在藏好了那顆糖果之后,帶著衛燃一邊往外走一邊語氣輕快的說道,“我是個戰地記者,我要在這里堅持到戰爭結束才行。”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衛燃追問道。
“最好的結果,我也假死在那座建筑里。”
托馬斯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然后我打算換一個身份駐扎在這里進行長期跟蹤采訪。”
“你的目的是什么?”衛燃追問道。
“駐扎在這里,長期跟蹤和采訪這些孩子就是我的目的。”托馬斯答道,但這顯然不是實話。
“最后一個問題”
衛燃說完這句話,托馬斯也在通往一樓的樓梯口停了下來,顯然,他在等衛燃的最后一次提問。
“你為哪一家媒體工作?”衛燃問出了一個看起來根本無關緊要的問題。
“鴨鳴報”
托馬斯近乎下意識的答道,衛燃相信,他這次說的大概是實話。
“關于物資出售這件事我沒有權利做出決定,我需要和德拉甘還有克勞斯商量一下。”
衛燃說著拍了拍背包,“但是這個飯盒我會幫你帶出去的,我是說,如果我能活著離開這里的話。”
“謝謝”
托馬斯含糊不清的用法語道了一聲謝,接著便再次邁開了步子。
重新回到樓上的時候,那些身有殘缺或者身孕的孩子們已經全都起床了,他們此時正靠著墻,排著隊,安靜的等待著站在火爐邊的伊萬娜太太給他們分發食物和飲用水。
“我可以給他們拍幾張照片嗎?”
衛燃開口詢問的同時,已經走到了火爐邊,近乎下意識的,他也難免想起了許特根森林里,那座城堡廢墟之下守著餐車給孩子們打飯的朋友。
“當然,請隨便拍吧。”
伊萬娜太太說著,已經用一把勺子給其中一個孩子盛了一小碗糊糊。
借著火爐旁的防盜網掛著的那盞小燈釋放的光芒和彌漫出來的氣味,衛燃可以勉強分辨出來,鍋里這些并不算濃稠的糊糊,是由土豆塊、燕麥以及碾碎的壓縮餅干和美式午餐肉罐頭煮出來的。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碗糊糊絕對算不上好吃,但那些孩子們卻對此仍舊充滿了期待。
取出相機,衛燃將鏡頭對準了負責打飯的伊萬娜太太,以及一個捧著飯盒的小孩子。
在他一次次的按動快門的同時,一個個孩子也排著隊領到了一份并不算多的食物,以及一杯溫熱的水。
幾乎就在他給排在隊伍最后的米哈伊爾老爹也拍下一張照片的時候,二樓一個房間里也傳出一個小伙子的呼喊,“快開門!艾汀老師和弗拉丹老師回來了!”
這話都沒說完,米哈伊爾已經放下他的南斯拉夫m69飯盒蓋子,并且在同一時間老練的單手舉起掛著肩頭的波波沙走向了一樓的大門。
同一時間,伊萬娜也沖進了剛剛傳來喊聲的房間,而那些孩子們則立刻攙扶著同伴回到了窗邊擠在一起老老實實的坐下來。
片刻之后,伊萬娜太太跑出來喊道,“快開門。”
“嘩啦”
他這邊話音未落,米哈伊爾老爹已經打開了一樓的鐵門。
緊隨其后,兩個看著最多不過30歲左右的男人走了進來,那扇大門也被米哈伊爾立刻關上。
“有人受傷嗎?”
伊萬娜太太緊張的問道,那些孩子們也紛紛起身探頭探腦的看著。
“我們都沒有受傷”
走在前面的男人愧疚的答道,“但是我沒有找到醫生,我只是在黑市里用我的手表換來了兩片止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