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因為來自身后的突襲,他們還不得不面臨到底該帶上傷員一起前進,還是留下一部分人保護傷員的矛盾。
毫無疑問,留的人少了就是盤送給大刀隊的菜,留的人多了,就是留給羅文峪陣地的菜。
就算是帶著走也不現實,那會嚴重拖慢行程,同樣達成了遲滯他們的戰斗目的。
指揮戰斗的那位祁團長可不管這些,鬼子前腳動起來,他便帶著人又回來繼續打起了伏擊,同時,這邊的槍聲一響,同樣躲起來的另一支隊伍也再次朝著鬼子的隊尾發起了襲擊。
在這讓鬼子顧頭還要顧腚的纏斗中,時間一點點的推移,鬼子的幾門被人推著的山炮只要一響,29軍的將士們便立刻撤退,但只要他們的山炮開動,冷槍便會立刻打過來。
在如此糾纏了能有四五個小時之后,損失慘重的鬼子終于不再犯軸選擇了撤退——此時天都已經亮了。
沒有歡呼,也沒有什么慶祝,同樣損失頗大的眾人沖上戰場,或是搜刮著戰利品,或是揮刀劈砍馬匹割取可以果腹的馬肉以及御寒的馬皮。
這一次,衛燃不但給腰間的子彈盒裝滿了彈藥,而且還給皮帶上額外穿上了三個彈藥盒。
除此之外,他也又一次繳獲了一支擲彈筒和二十幾顆裝滿了一個鬼子小書包的擲榴彈。
當然,相比他繳獲的這些東西,這次最大的收獲卻是鬼子丟下的幾門山炮和沒有帶走的炮彈。
“撤退!”
毫無溫度的朝陽里,祁團長發出了命令,“咱們回去,死守三岔口!”
“衛老弟會用擲彈筒?”溫老嘎找上了衛燃,分給他一顆繳獲來的鬼子香煙問道。
“以前用過幾次”
衛燃接過香煙,試著從金屬本子里成功取出打火機之后給二人點燃。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看清溫老嘎的樣貌。
這位溫老嘎的體格并不算多么高大,連鬢胡子之下的樣貌看著大概在三十二三歲上下。
只是,這個在后世足以稱得上“年富力強”的年紀施加在溫老嘎的身上的時候,卻讓他那雙格外透亮的眸子里滿是藏不住的愁苦和蒼老。
“你是東北人?”衛燃問出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奉天的”
溫老嘎言語間噴出一團煙霧,“九一八的時候,我在南嶺大營當差,鬼子占喜都的時候,我們沒管張家小少爺的屁令跟鬼子打了一仗,后來南嶺大營還是丟了,唉!”
在重重的嘆了口氣之后,溫老嘎看著遠處的長城說道,“后來我先是逃到了熱河,后來又逃到了關內,一路打聽著找到了我一擔挑,他在29軍當伙夫,我這才有機會來這打鬼子,也不知道...”
“什么?”衛燃見對方沒有說下去,近乎下意識的追問道。
“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啊...”
溫老嘎嘆了口氣,“先是丟了奉天,又丟了喜都和錦州,那張家的小少爺崽賣爺田是真他娘的不心疼。
現在冰城丟了,熱河也特娘的丟了,難不成小鬼子的胃口這么大,還得打進關內嗎?”
“大,胃口大著呢...”
衛燃嘆了口氣,這才是1933年的早春,這些看不到頭兒看不到光的人,還要打上十幾年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