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
在尖利的哨音中,剛剛沖出來的這一波生力軍立刻回防,趁著頭頂那幾挺少得可憐的機槍和一條條栓動步槍冒死的掩護,或是匆忙撿起各種武器彈藥,或是扛起還活著的傷員沖向了坍塌的長城線。
尤其讓衛燃哭笑不得的是,其中一名戰士甚至試圖將他扛起來。
“我沒事”
衛燃推開了對方,彎腰撿起兩支三八大蓋甩在肩頭,跟在對方的身后就往回跑。
然而,他這才往回跑出去沒兩步卻停了下來。
“干哈呢?跑啊!”剛剛試圖扛起他的戰士用大叉子味兒的方言焦急的催促著。
“你先走吧”
衛燃無視了從頭頂飛向城墻的炮彈,他甚至放下了肩頭掛著的步槍。
“你抽啥瘋呢?”
那名戰士心急火燎的催促了一句,見衛燃根本無動于衷,咬咬牙撈起他放下的步槍跑向了坍塌的城墻。
此時,衛燃卻側躺下來,將調整好的相機鏡頭對準了一具,不,一堆尸體。
在這堆尸體的中間,是那位他都沒來得及問出名字的連長。
他被三個鬼子手里裝著刺刀的三八大蓋捅穿了胸腹,但他右手的大刀卻也劃開了一頭鬼子的脖子,并且捅進了中間那頭鬼子的脖子里。
最后一頭鬼子死在了這位連長左手死死握著的那支三把盒子之下。
在這同歸于盡的最后一刻,這位連長都保持怒目圓睜的站立姿勢。
相比之下,倒是那三頭鬼子,或是跪地或是躺倒,或是壓在了支撐這位連長身體的三條步槍之上。
“咔嚓!”
衛燃再次朝著這位不知道名字的連長按下了快門。隨后收起相機,無視了朝著城墻集火的炮彈,扶著這位連長躺下來,又幫他拔出了胸腹間的那些裝著刺刀的步槍。
略顯艱難的將對方手中的三把盒子取下來,和對方并排躺在這片焦土上的衛燃試著拉動機頭,卻發現這支槍里已經沒有子彈了。
重新在對方身上摸了摸,他試圖找到些私人物品留下來交給溫老嘎當做念想,但他卻失敗了,這名過連長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看起來比較私人的東西。
輕輕嘆了口氣,衛燃摘下對方頭上染血的便帽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輕輕合攏對方的眼睛,衛燃側身看了一眼溫老嘎的方向。
可惜,此時那里已經是一個并不算大的彈坑。
他無從確定,溫老嘎到底是被扛走了,還是已經變的尸骨無存。
壓下對他的擔憂,衛燃轉而開始發愁自己的境況。
這長城腳下就是一片挖都挖不動的石頭山。
此時城墻已經被越來越多的火炮集火,他想撤回去完全就是癡心妄想。
那就不撤了...
全身大傷沒有小傷無數的衛燃輕而易舉的便做出了決定,抄起一支三八大蓋頂上子彈,以鬼子的尸體當做掩體,在隆隆的炮聲中尋找著對面值得開火的目標。
“砰!”
不久之后,衛燃朝著又一只舉著望遠鏡的鬼子扣動了扳機。
這一槍過后,就連炮聲都停止了片刻。
難不成打到什么大貨了?
衛燃心頭一顫,卻根本顧不得驗證,拎著槍便趁著這難得的間隙跑向了坍塌的城墻,趕在新一輪炮彈砸過來之前,躲到了厚重的城墻另一側。
城墻的這一邊此時已經躺了大量的傷員。
而照顧這些傷員的,卻多是些村民打扮的普通人。
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在熬煮著草藥,有的在幫傷員進行著包扎,還有的甚至就地支起了大鐵鋪子和磨刀攤子,緊急修理著那些卷刃崩口的大刀。
除了這些成年負責的工作,這里甚至還有孩子。
這些半大的孩子要么在忙著收集取暖燒火的木柴,要么在忙著給麻袋里裝土制作堵住城墻和掩體缺口的沙袋。
這里無論男女也無論老幼,雖然長城另一邊的炮聲隆隆作響,時不時還有炸碎的城磚砸下來,但他們似乎一點不都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