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另有一位看著恐怕已經年過半百的老漢,無視了剛剛從自己肋骨間拔走的刺刀,幾個跨步撲到了鬼子的身上,張開嘴狠狠的咬住了它的脖頸。
當飛濺的血液染紅這位老漢的臉和脖頸的時候,原本想幫他補一刀的衛燃在無聲的嘆息中選擇了放棄,大步沖向了下一頭鬼子。
在衛燃越來越劇烈的喘息和越來越走形的拼殺中,他最終還是被一把刺刀扎穿了大腿。
“噗!”
衛燃拼著最后一點力氣將刺刀捅進了對方的心口,隨后也因為這頭鬼子倒地,被尚且戳在腿上的刺刀連帶著一起摔倒在了冰涼的雪地之上。
在幾次試著爬起來無果之后,衛燃索性艱難的爬到了一頭鬼子的旁邊,靠著對方的尸體充當掩護,哆哆嗦嗦的取出相機,又取出備用膠卷換上,朝著鬼子逐漸崩潰的戰線一次次的按下了快門。
“快!這里有個還活著!”
就在前面的戰斗尚未結束的時候,已經有幾個衣著樸素的女人抬著擔架沖過來,并且發現了大腿上仍舊戳著一把刺刀的衛燃。
“我還能...”
衛燃話音未落,其中一個手里拿著一把鬼子騎兵刀的女人,已經熟練的將戳穿他大腿的那把刺刀從三八大蓋上取下來,但卻并沒有幫他拔出來。
只從這一點來說,衛燃便可以確定,這些女人大概是經過一些培訓的。
“快!把他抬走,還有的救!”
這個女人說完,已經招呼著其余女人一起幫忙,七手八腳的將滿身都是傷口的衛燃抬到了擔架上。
不等這擔架抬起來,那個女人已經帶著其余的擔架隊沖向了更前面,甚至在衛燃手中相機鏡頭的注視下,在路過一頭受傷未死的鬼子的時候,用她那把不知哪里撿來的騎兵刀補了一刀。
就在衛燃給對方拍下這張補刀的背影照的時候,擔架也被人抬起來,在滑膩膩臟兮兮的雪地里快步走向了那條殘破的長城線。
漸漸的,遠處鬼子的炮聲已經停了,衛燃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最終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當他被疼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就躺在一個似乎是長城內墻的“墻洞”里。
這墻洞里一共也就有三張用門板和城墻磚壘砌的板床。此時,自己就躺在中間的板床上。
艱難的用酸脹的手臂撐著鋪了麥秸和玉米稈的床板坐起來,衛燃卻不由的一愣。
此時外面的天色似乎已經黑了,這“墻洞”里用來取暖的只有兩個泥巴做的火盆。
也正是借助這個火盆釋放的光芒,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自己的左手邊那張床上,躺著的恰恰就是他以為已經陣亡的溫老嘎!
下意識的看向右邊,那張床上也躺著的一個戰士,但他...
衛燃嘆了口氣,這名戰士的一條腿已經沒了,那顯然是炮彈造成的炸傷,相比丟掉了一條腿,這名戰士能否活下來都是未知數。
原本無他,只聞這間窯洞一般的狹小空間里彌漫的中草藥味道就知道,他們唯一能指望的,或許就只有“聽天由命”。
借著遠處的火光看看自己身上,破爛的軍裝已經被扒下來,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也都進行了包扎,湊到鼻子
試著轉過身,衛燃也看到了他和溫老嘎二人之間的彈藥箱里放著的東西。
那里面有溫老嘎的兩支20響旁開門盒子炮,也有他留著做念想的酒葫蘆以及酒葫蘆上的五帝錢。
那里面同樣有衛燃的相機和那支從那名連長的手里繼承來的三把盒子以及軍便帽,更有衛燃自己的那支盒子炮。
艱難的下床湊到溫老嘎的邊上,衛燃探手試了試對方的鼻息。萬幸,他還活著,而且呼吸足夠的均勻。
但同時他也注意到,對方嘴邊尚有些蛋黃的殘渣,這并非什么好消息,反而暗示著對方自從失血昏迷之后就再沒有醒過來。
就在他為對方暗暗擔憂的時候,這間勉強算作窯洞的房間門口,用來抵擋寒意的玉米秸捆被人移開,緊接著,一個跛腳的漢子和曾經帶人救下衛燃的女人各自端著個熬藥的鍋走了進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