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爾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她一直想上戰場,打德國人或者戰場上救助受傷的蘇聯軍人,就像她的父親一樣。但你看看躺在戰壕外面的那些德國人尸體,看看被那些孩子們抬走集體掩埋的蘇聯士兵。
他們在這場戰爭里恐怕連個名字都不會留下,我不想讓她把生命浪費在這種鬼地方。所以這場戰爭交給我們就好了,只要我們打完了所有的戰爭就夠了。”
西里爾再次把手里的東西往衛燃的手中遞了遞,聲音也變得更小,“但這種想法寫在信里,肯定會被戰地郵局發現,我...”
“我明白了”
衛燃接過西里爾遞來的鐵盒子和信封,和阿留申以及萬尼亞的信件一起仔細的用防雨布包裹的嚴嚴實實這才塞進懷里。
“謝謝,謝謝你維克多。”西里爾像是放下了重擔似的松了口氣,語氣輕松的說道,“如果我能回來,我會來找你要回這些東西的。”
“我等你回來拿!”衛燃格外鄭重的說道。
西里爾正準備說些什么,通訊兵貝舍夫從外面鉆了進來,“西里爾大叔,卡澤喊你過去詢問情況。”
“我馬上就去!”西里爾重重的拍了拍衛燃的肩膀,彎著腰鉆出了掩體。
“維克多同志”
通訊兵貝舍夫同樣將一枚三角形的信件遞給衛燃,“我剛剛在外面聽到你和西里爾的談話了,如果可以的話,也請收下這封信吧。”
“你也...”
“無所謂”貝舍夫坦然的轉身鉆出掩體,“通過戰地郵局寄出去就可以,我只是通知我的未婚妻不用再等我了。”
捏了捏信封里包裹的一枚似乎是戒指的環狀物,衛燃嘆了口氣,終究沒有在說些什么,只是重新掏出了懷里的防雨布包裹。
中午之后不久,肆虐的暴雨總算徹底停了下來,甚至連原本躲在烏云后面的太陽都冒出來,讓泥濘的戰壕變的格外悶熱難耐,同時也讓頓河方向的爆炸聲越發的密集。
就在雨停之后不久,那些婦女和孩子再次送來了簡單的吃喝,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昨天曾經來過一次的女兵卓婭。
“阿留申連長,你們陣地上是不是有個郵差?”卓婭找上阿留申連長問道。
“維克多!快過來!”阿留申根本沒起身,直接扯著嗓子開始大喊。
衛燃本就一直偷偷盯著卓婭脖子上的相機,所以幾乎在阿留申開口的同時,便趕緊站起來跑了過來。
“找我什么事?”衛燃故作不知的問道。
“幫我寄一封信”卓婭從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衛燃挑著眉毛看了看地方遞來的信封,這還是他在進入19號陣地之后,看到的第一封有信封的信件,而那個信封上,印刷體的“共青團真理報”字樣也暗示了卓婭的身份來歷。
阿留申連長遞給卓婭一杯沉淀著沙子的涼水,疑惑的問道,“你怎么跑到這里來寄信了?”
“梅赫里大叔犧牲之后,指揮部命令郵局的薩沙帶著那些郵差孩子在天亮前被送到了頓河東岸。”
卓婭一口氣喝完了杯子里的水,這才繼續說道,“所以目前整個陣地,只有你們這里還有唯一的郵差了,我也只能把信件送到這里來了。”
“你認識小郵差瓦西里嗎?他有沒有跟著撤到對岸?”衛燃一邊將信封抱進防水布一邊疑惑的問道。
卓婭點點頭,“應該是撤走了,現在陣地后方所有的孩子都已經撤到對岸了。”
衛燃聞言稍稍松了口氣,“你怎么不跟著撤過去?”
“我是個記者”卓婭理所當然的說道,“這里是你們的陣地,同樣也是我的陣地。”
阿留申連長不在意的提醒道,“但你手里的相機可阻止不了對面的德國人。”
卓婭放下手中的水杯,語氣格外的肯定,“至少能讓所有人知道戰場上發生了什么,知道德國人在侵略我們的土地。”
“那也要我們的維克多能把你的信件送到目的地才行”正在擦拭沖鋒槍的萬尼亞頭也不抬的說道,“但他現在連個防水的郵差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