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衛燃索性省略了翻譯的過程直接問道,“你能保護我們多久?”
伊萬笑了笑,“直到我和米哈伊爾都死在這里,或者戰爭真正意義上的結束。”
見衛燃一臉的遲疑,伊萬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會幫你保守地下室的秘密,直到你們自己認為安全的時候。”
聽完衛燃的翻譯,漢斯老爹和洛奇醫生言辭激烈的商量了幾句,最終不情不愿的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伊萬的這筆交易。
“維克多,和他說,這支手槍是我的父親留給我的,我只能把子彈給他。”洛奇醫生拔出一支魯格手槍,一邊退著彈匣里的子彈一邊說道。
沒想到伊萬在衛燃翻譯完之后卻痛快的擺擺手,甚至將原本從衛燃手里得到的那支沒有子彈的P38都丟給了漢斯老爹,“手槍你們拿著吧,子彈也不用給我,如果你們有多余子彈的話,也可以把手槍的彈匣裝滿,這樣至少在你們認為我欺騙了你們的時候有機會殺死我。”
“這個蘇聯人好像和廣播里的不太一樣”洛奇醫生詫異的嘀咕了一句。
反觀接住手槍的漢斯老爹則冷哼一聲,探手從兜里掏出幾枚手槍子彈,當著伊萬的面壓進了手槍的彈匣,隨后從浴缸里翻出幾條病號褲子丟給衛燃,“你和馬爾科去把那個傷員抬過來吧。”
接住染著血跡的褲子,衛燃朝伊萬解釋了一句,彎腰撿起兩根手腕粗的棍子,招呼仍舊躲在不遠處磚頭堆后面的馬爾科幫忙抬傷員。
將這幾條褲子的褲腿用撿來的兩條棍子穿起來,衛燃和馬爾科將仍在昏迷的米哈伊爾抬上去躺好,小心翼翼的抬回了地下室的入口處。
在漢斯老爹和洛奇醫生的幫助下,把米哈伊爾送進相對安全的地下室,漢斯老爹卻把壓滿子彈的手槍塞到了萊妮護士的手里。等他們再上來的時候,馬爾科這才將沖鋒槍遞到了伊萬的手上。
靠著墻檢查了一番沖鋒槍,伊萬緩緩的坐下,將沖鋒槍搭在僅剩的一條腿上,槍口卻有意無意的指向了克羅爾歌劇院的方向,沒話找話的和衛燃聊著屁股底下這座只剩下地基的診所過往。
在得知了洛奇醫生的經歷,以及地下室里的女孩和孩子都是猶太人之后,伊萬連一直搭在扳機護圈上的手都移到了一邊。
地表上的成年人在閑聊的同時,地下室也格外的熱鬧。屁股上仍舊包裹著紗布的馬里奧一瘸一拐的走到昏迷的米哈伊爾旁邊,小心翼翼的捅了捅對方滿是胡茬的臉頰,又看看周圍正在竊竊私語的猶太人,最終伸手捏住了米哈伊爾的制服胸口處的那枚蘇聯二級衛國勛章。
他的好朋友奧利弗家里有不少類似的勛章,據說都是他爸爸活著的時候從戰場上寄回來的,平時奧利弗可沒少把那些漂亮的金屬片拿出來炫耀。
“奧利弗的爸爸也是這樣得到的這些勛章的嗎?”
馬里奧看了看被自己捏住的勛章,抬頭再看看仍舊躺在床上沒有醒過來的蘇聯人,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可恥的小偷。
“或許奧利弗的爸爸也是個小偷呢?”
馬里奧突然覺得曾經無比羨慕的勛章似乎也沒有那么好看了,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松開了臟兮兮的小手。
然而,還不等他把手移開,躺在床上的蘇聯人卻猛的睜開了眼睛,一把抓住了馬里奧的手腕!
“啊——!”馬里奧瞪圓了眼睛,扯著嗓子就開始嚎叫,隨后便是驚慌失措的掙扎和地表他哥哥馬爾科的嚎啕大哭!
“馬里奧!”馬爾科瞬間將手里剛剛點燃的香煙丟到一邊,連滾帶爬的就要沖進地下室。
伊萬的反應同樣不慢,他雖然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但在聽到地下室那些女人的驚呼之后,也立刻猜了個大概。
還不等馬爾科的雙腳接觸地下室的地板,伊萬已經爬過來,探著頭看了眼被汽燈照亮的地下室之后,朝正被萊妮護士用槍指著的戰友喊道,“米哈伊爾少尉!放開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