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欣喜萬分的是,就像那臺祿來雙反一樣,上次在柏林會戰中,他往這支步槍的三個彈匣里壓進去的子彈同樣一顆不少,但與此同時,原本裝在這槍上的瞄準鏡卻沒了。
將步槍收進本子,衛燃抬頭看了看窗外,見沒人關注這邊,立刻又拿出了獎勵的醫療箱和那盞煤油汽燈。
沒敢將汽燈點亮,衛燃僅僅借著拴在汽燈提手上的煤油打火機匆匆看了眼醫療箱里的情況。讓他萬分可惜的是,上次去因塔之前塞進去的那些藥品根本沒有出現,里面裝著的,僅僅只是這醫療箱本身自帶的那些藥品而已。
思索片刻,衛燃從箱子里抓起三支嗎啡針劑揣進兜里,隨后扣上打火機的蓋子,將煤油汽燈連同急救箱全都收回了牛皮本子。
轉眼來到第二天,衛燃和隨安繼續跟著挖掘似乎永遠都挖不完的掩體。只是沒想到臨近黃昏的時候,卻有幾個包著粗布頭巾的小腳老太太挎著柳條編的籃子找上了駐扎在東關的李鶴仙。
這幾個老太太一言不發的留下了整整十二雙針腳細密的新布鞋和一籃子的醬肉兩壇子酒之后,借口聽不清這些川娃子說什么,佝僂著腰緩緩走向了城北的方向。
這突然獲得的禮物讓李鶴仙和他手下的士兵不解之余,也紛紛朝那幾個老太太行了一記軍禮,直到她們的背影消失在路口,這才緩緩放下了手。
而在李鶴仙開始給手底下的戰士們分發新布鞋和那滿滿一籃子醬肉以及來自老家的美酒時,就在他們身后看不到的一個小巷子口,倉稟齋的老掌柜見李鶴仙收下了禮物,這才抹掉眼角渾濁的淚水,再無半分的留戀和牽掛,心滿意足的拎起手中的酒壇子灌了一大口,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城北的當鋪。
悠長的石板路上,這老掌柜的一路走一路飲,旁若無人的用蜀地方言大聲呼喊著,“新鞋老酒送兒郎,但求沙場爭榮光。縱我川軍百戰死,馬革裹尸又何妨!”
東關陣地,剛剛發完了新布鞋的李家兄弟倆在聽到那隱約的詩句和熟悉的聲音之后齊齊愣住。兄弟兩人對視一眼,走到石板路的正中央緩緩跪下,朝著城北的方向鄭重的磕了個頭。
身后那些年齡各異的戰士們以及正準備給大家倒酒的衛燃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們一手拿著新布鞋,一手拿著幾片剛剛分到手的醬肉,齊刷刷的跪在了李鶴仙的身后,鄭重的朝著城北的方向磕了個頭。
等所有人在李家兄弟倆的帶領下重新站直了身體,李鶴仙接過衛燃手中的酒壇子灌了一口,將其遞給身邊早已淚流滿面的堂弟李隨安,扯著嘶啞的嗓子喊道,“兄弟們!穿上新鞋,喝上一口咱們川蜀的好酒!接下來,城存與存,城亡與亡!”
“城存與存,城亡與亡!”
十來個衣衫破爛的川地漢子嘶啞著嗓子大喊,隨著那兩個并不算大的酒壇子在眾人的手中依次傳遞,喊聲也順著城墻越傳越遠。而大街上那些原本忙著逃出滕縣的難民,也有些本地漢子將肩上挑滿家當的扁擔交給妻子或者孩子,義無反顧的走向了離著最近的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