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瓶紅酒”賈森醫生也加入了話題,慷慨的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瓶還沒有開封的紅酒。
衛燃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著,“只要一小杯就可以了”
賈森醫生直接將紅酒連同一個開瓶器一起放在衛燃身邊的桌上,“拿去吧!都喝了也沒關系。”
“最后,馬克拉先生,你肯定有熊脂對吧?可以用來吃的熊脂。”
“當然有!”馬克拉干脆的拿出一個罐頭瓶遞給了衛燃,“熬制的時候我在里面放了一些松針和迷迭香,味道還算不錯。”
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衛燃又看向弗洛里手里那兩只凍成棍兒的兔子,“弗洛里,麻煩你和卡爾把那兩只兔子切成小塊吧,像火柴盒大小,或者更小一點也行。”
“你要展示你的廚藝嗎?”卡爾好奇的問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
衛燃直等到弗洛里和卡爾幫他把那兩只兔子切成塊,這才打開那瓶紅酒,吝嗇的倒出一小杯放在一邊,隨后取下掛在壁爐邊上的一口鑄鐵鍋,用勺子挖了一大塊熊脂進去,等到熊脂化開,他又把科農和那名德軍士兵提供的糖丟進去不停的攪動,直到鍋里冒出青煙,立刻把那些兔子肉,連同他特意要求留下的兩個扒皮兔子頭一起丟了進去。
用一把鐵勺子在里面胡亂攪了攪,直到每塊肉都掛上了糖色,衛燃這才在眾人的圍觀中,將那一小杯紅酒倒進了鍋里。
一時間,酒香味和肉香味蒸騰而起,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抽動鼻子,連臉上的壓抑都隨著香氣消散了幾分。
忙著做紅燒兔肉的衛燃暗自撇撇嘴,心中暗自嘀咕果然吃貨不分國界,更不管站在戰場哪一邊兒的,畢竟就算是戰爭,究其本質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吃的更好更多罷了。
在眾人越發好奇的等待中,衛燃撕下一小半辣椒丟進鍋里,順便將另一半又還給了卡爾。隨后才不慌不忙的拿起壁爐邊上的鹽磚敲下來一塊在木頭碗里碾碎,隨著熱水一起倒進了鍋里。
最后蓋上鑄鐵鍋蓋,衛燃施施然的站起身,“哪位先生如果有表的話記得看一下,一個小時之后就可以吃了,在這之前不能掀開蓋子。”
聞言,科農下意識的把手揣進了自己的衣兜,不過他在見到賈森醫生已經擼起袖子,立刻又把手從衣兜里抽了出來。
僅僅只是一鍋飄著陌生但是勾人食欲香氣的兔子肉,就讓接下來的等待變得不再那么壓抑,活著的人也終于再次打破莫名出現的隔閡,熱火朝天的在衛燃和賈森的翻譯之下聊起了各自家鄉的美食,并時不時的發出夸張的噓聲。
很快,一個小時的時間走到了盡頭,馬克拉主動給每個人身前發了一個木頭盤子和一塊硬的足以當作武器的黑面包。
在眾人的期待中,衛燃將沉甸甸不斷冒著熱氣的鑄鐵鍋端上了桌子,而賈森醫生則在此之前給每個人的杯子里倒上了等量的紅酒。
隨著鑄鐵鍋蓋被掀開,一大鍋做的不算太成功的紅燒兔肉蒸騰出了濃郁的香氣和大量的水汽。
“科農,你來給大家分肉吧!”衛燃將一把略帶銹跡的鑄鐵勺子遞給了坐在對面的科農。
后者愣了愣,下意識的伸手接過勺子,擔任起了打菜的工作。好在,這個曾經經歷過長達900天圍困和饑餓的列寧格勒人并沒有食堂大媽的重度帕金森。
因此不但每個人盤子里的肉和湯汁盡可能保持著一樣多,在完成最后一勺濃稠湯汁的分配之后,他還把特意剩下的三塊分給了那三位受傷的德軍士兵。這舉動雖然略帶著些許的刻意,但也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賈森醫生等科農坐下之后,立刻舉起了他的木頭杯子,用德語和芬蘭語反復提議道,“先生們,讓我們用第一杯酒,敬暴風雪中珍貴的友誼!”
“敬暴風雪中珍貴的友誼!”
溫暖的獵人小屋里,除了衛燃之外的三國士兵分別用德語和芬蘭語重復了一句,并異口同聲的用兩種語言喊出了“干杯!”
在1944年芬蘭西北部邊境的冬夜里,八個不同材質款式各異的杯子拋開所有的顧忌,最終碰在了一起。
飛濺的酒液中,似乎所有人都在蒸騰的水霧中看到了一些就他們之間不同的立場而言,格外珍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