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帶了”
衛燃指了指放在沙發上的公文包,也不急著恢復之前的偽裝,而是坐下來問道,“你想好搬到哪里去了嗎?”
卡堅卡將桌子上的骨灰罐抱在懷里,搖搖頭答道,“還沒想好,不過只要在歐洲就可以,當然,俄羅斯或者說以前的蘇聯加盟國就算了。”
“為什么?”衛燃好奇的問道。
卡堅卡低頭看了看懷里的骨灰罐,卻只是搖搖頭,轉而問道,“你有什么推薦的地方嗎?”
“你有什么要求嗎?”衛燃看著對方反問道。
“不要太偏僻,至少有穩定的電力和網絡,另外還要交通方便,治安好一點。”卡堅卡想了想,又繼續補充道,“如果可以最好是個暖和一點的地方。”
“意大利怎么樣?”
衛燃想起被自己租下來卻沒什么用的古比井意面餐廳,“如果你會意大利語的話,可以去都靈,我在那里租了一間餐廳,現在那里都還空著。”
“只要后續不需要我支付租金就可以”卡堅卡用熟練的意大利語答道。
“如果你是在用意大利語說些什么的話,最好用德語或者俄語再說一遍。”衛燃故作茫然的攤攤手,“我可聽不懂意大利語。”
“我說,只要以后不用我支付租金就可以。”卡堅卡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換了德語重新又說了一遍。
“經費爆炸了,但愿尼古拉先生能給報銷吧...”衛燃暗暗嘀咕了一句,這么算下來,一年就要15萬歐元打底,這可不是個小數。
打定了主意,衛燃將古比井意面餐廳的詳細地址,以及當初租下這里時,房東的古怪要求和聯系方式全都寫下來交給了卡堅卡。
等對方收好紙條,衛燃繼續問道,“接下來的搬家工作需要我幫忙嗎?”
“這些我自己來就可以”
年輕的卡堅卡猶豫片刻,語氣中帶著一絲絲隱藏極好的哀求問道,“不過,今天可以留下來陪我喝幾杯嗎?”
衛燃張張嘴,最終還是點點頭同意了下來。見狀,卡堅卡也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
等他重新給自己的臉上做好了偽裝,卡堅卡最后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骨灰罐,起身帶著衛燃下樓離開書店,直奔附近一家還在營業的超市。
跟著這個看起來也就和穗穗差不多大的姑娘在超市里采購了一些零食和酒精飲料,兩人返回樹洞書店不對外開放的二樓。
一路上沉默不語的卡堅卡踢掉鞋子,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紅酒,將自己窩在沙發里,一邊抿著杯子里的酒業,一邊流著淚盯著通往三樓的樓梯發呆。
作為旁觀者的衛燃暗暗嘆了口氣,他并不知道這個姑娘和那位老卡堅卡之間的故事,更不知道她們在蘇聯解體后的那些年里過著怎樣的生活,也同樣不知道當自己代替尼古拉走進這間書店的時候,對她們意味著什么。
但他卻知道,此時蜷縮在對面沙發上茫然無助的卡堅卡,就像彼時那個同樣叫做卡堅卡的女人一樣,就像三十多年前的那個冬夜里,在一個她也許早已預見,但卻毫無準備的時刻,眨眼間便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