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讓人麻木的戰斗本身,或許他們最頭疼的只是泥濘的戰壕,或許他們最盼望的只是一份家書,或許他們最想要的,也只是能暫時麻醉自己的酒精飲料,以及能慰藉自己的歌聲罷了。
當那首德語歌曲停止之后,對面的大喇叭里繼續開始了地痞流氓一樣的謾罵挑釁。而在霧氣散盡之前,對面的德國人也再次組織了試探性的進攻。反倒是瓦連京連長,迫于兵力不足,能做的也僅僅只是一次次的組織著防御。
當交火聲再次停下的時候,這片陣地里又多出了一些傷員和死者,衛燃看著這些昨天還在自己的鏡頭下努力擺出勁拔姿勢的傷亡者,能做的卻只是發出一聲屬于旁觀者的嘆息罷了。
在活著的士兵不知疲倦的忙碌和煎熬中,兩整天的時間在咒罵聲、歌聲、槍炮聲以及傷員的慘叫聲中一點點的流逝,等到晚上的時候,拉諾護士會如約跑來前線陣地,問問她的未婚夫達尼拉回來沒有。
目送著這個身材瘦小的護士失望而歸,戰壕里活著的人也越發的沉默。
因為就在9月29號的這天下午,那位有著藝術家稱號的托尼亞也不幸在德軍的炮擊下受了傷,一塊被沖擊波掀起的木茬穿過了他的腮幫和下巴,同時被掀起的一挺機槍也砸斷了他的大腿。
雖然在大后方的帕沙醫生等人的救治下他的命保住了腿也保住了,但據拉諾護士說,他的那副好嗓子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唱歌了,甚至連說話恐怕都要受到影響。
此后連續兩天的時間,戰壕里再也沒有了歌聲,甚至在10月1號的傍晚,對面的德國人還用無線電詢問過為什么沒有歌聲了。
目送著瓦連京沉默不語的離開戰壕,衛燃拿起無線電,用德語平靜的解釋了托尼亞的遭遇。
片刻之后,德軍陣地上的大喇叭停止了挑釁和謾罵,戰場上也難得的陷入了平靜,甚至在第二天的早晨五點之后,都依舊保持著安靜。
清晨濃厚的霧氣中,那位大尉軍銜的政委也終于帶來了一批不到50人的援兵。
沉默不語的將這批不知道從哪抽調來的士兵交給瓦連京連長,他獨自走到一個角落靠著戰壕坐下,再次掏出了那張合影,隨后用鋼筆在照片背面托尼亞的名字上劃了一條橫線。
看著照片背面僅剩下自己的名字,這名政委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再一次哼唱起了歌劇《弄臣》里的那首詠嘆調。
與此同時,在濃重的霧氣中,一個披著斗篷,手里拿著一支莫辛納甘狙擊步槍的年輕紅軍士兵,也匍匐著一點點的接近著戰壕,同時焦急的用手電筒發送著信號。
很快,他便得到了戰壕里士兵的回應,隨后這才立刻爬起來,小跑著跳進了戰壕。
“達尼拉,你總算回來了,帕維爾老爹呢?先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的...”
“連長同志呢?還有政委同志,他們在哪?”達尼拉根本不等戰友說完便急迫的問道。
“新的指揮所,我帶你去!”這名正趴在戰壕上執勤的士兵立刻意識到了事態緊迫,帶著達尼拉便跑向了隱藏在霧氣中的指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