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些東西一一擺在搬來的彈藥箱里,衛燃彎著腰鉆出窩棚看了看外面,隨后再次關上門,開始試著從金屬本子里往外拿東西。
消息有好有壞,這一次能拿出來的倒是東西不少。不管是手槍、半自動步槍還是那門反坦克炮,乃至雙反相機又或者那三個分別裝著燃油、淡水和伏特加的油桶等等都能順利取出來。
但最關鍵的醫療箱,以及裝滿了巧克力和備用手槍彈藥的食盒卻根本拿不出來。除此之外,同樣取不出來的還有半履帶摩托、汽油爐子、排子船以及沒太大用處的古琴。
談不上失望,衛燃給那臺祿來雙反裝好了膠卷,順便還往附件包里也塞了一盒,最后這才收起了包括相機在內的所有東西,僅僅只留下了剛剛從帆布包里拿出來的那些零碎。
抓緊時間清理掉了床上那些帶著腐爛氣息的松針和發霉的帆布毯子,衛燃將伊萬剛剛送來的那兩張兔皮毯子全都鋪在上面,隨后又取出了在勒熱夫戰場得到的蘇軍斗篷蓋在身上,一邊等著這黑夜過去,一邊琢磨著天亮之后的安排。
不知什么時候,原本只是閉目養神的衛燃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木門外已經響起了一些小孩子咿咿呀呀的歌聲。
只覺得全身都潮乎乎的衛燃伸了個懶腰爬起來,披著同樣潮乎乎的斗篷拉開門鉆出了地窩棚。
瞇縫著眼睛看了眼頭頂明媚的眼光,衛燃隨后將視線放回了周圍的環境上。
顯而易見,這里沒有沼澤,沒有水井和地上建筑,更沒有林間空地。或者更直白的說,至少他可以確定,這里不是后世的黛安他們的挖掘現場。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起碼他不用擔心在睡夢中被人抓到,然后用鐵絲反綁著雙手丟進井里了。
邁步走到小溪邊,此時這里正有些年齡相差懸殊的女人,有說有笑的在那條小溪邊漿洗著一盆盆的衣服,而在小溪對面,還有個只剩下一條胳膊的小孩子,正揮舞著紙條走在一塊石頭上,安靜的看著不遠處那幾只綿羊排著隊在溪邊喝水。
稍微靠下游一點,以伊萬為首的四個年齡稍稍大一些的小伙子正挽著褲腿,光著腳丫站在冰涼的溪水里,用一個樹皮編織的抄網捕捉著水中的小魚,時不時的,這些小伙子們便開開心心的從網子里抓起一條魚,將其塞進掛在各自腰間的德軍防毒面具罐里。
讓視線移開那條忙碌的小溪,衛燃緊跟著也皺起了眉頭,在周圍的森林里,他還能看到一些忙碌的老人,他們或是挎著籃子撿拾附近長出來的蘑菇,或是拿著一個帶有鐵鉤的長桿子,踮著腳艱難的試圖從周圍的松樹上把松塔鉤下來,甚至還有幾個身手敏捷的小孩子,更是直接爬到了樹上,騎著枝干賣力的揮舞著手中的棍子。
除了這些忙活的人,在距離衛燃稍稍遠一點的位置,還有一群看年齡最多也就七八歲的小豆芽,正在一個褐色頭發的年輕女人帶領下,一起唱著兒歌,而在這些小家伙的正前方的那顆松樹上,則并排釘著幾塊明顯是從彈藥箱上拆下來的木頭板子來充當黑板,其上還用木炭工整的寫著一些字母和單詞。
女人、老人、孩子,這些便是這片林間營地的全部,但昨天晚上一起回來的那些游擊隊員們,此時卻一個都沒看到。
思索片刻,衛燃轉身鉆進潮濕的窩棚,從金屬本子里取出了那臺已經提前裝好了膠卷的祿來雙反。
先湊到小溪的邊上給那個放羊的獨臂小男孩拍了一張照片,衛燃緊接著又把鏡頭對準了已經發現他的伊萬,以及那些和他一起捕魚的小伙子們。
當清脆的快門聲將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徹底定格之后,伊萬立刻踩著水花跑過來,邀功似的打開了掛在腰間的防毒面具罐,“記者同志,看!我今天已經抓到了這么多魚了!”
看了眼對方被冰涼的溪水泡的有些發皺的雙手和仍舊踩在水里的雙腳,再看看那些僅有后世一次性打火機大小,卻幾乎把防毒面具罐填了半滿的小魚,衛燃忍不住問道,“你用了多久抓到這么多的?”
“天亮之后就開始了”
伊萬重新扣上防毒面具罐的蓋子,苦著臉說道,“夏天的時候,我們每個人每天早晨都能抓滿滿一大罐!但現在這條小溪里的魚越來越少了,都已經不夠弟弟妹妹們吃了。”
“每天都抓?”衛燃忍不住再次看了眼伊萬的手腳。
“當然,魚可不會自己跳進鍋里。”
伊萬咧咧嘴,招手示意身后那些同伴上岸之后問道,“記者同志,你肯定餓了吧?用不用我幫你弄點吃的?”
“不用,我還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