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娜老師滿是濕疹的臉上帶著一絲絲苦澀,緊接著卻沒給衛燃再問話的機會,繼續帶著那些小朋友唱起了兒歌。
伊萬拉著衛燃走遠了些,這才壓著聲音說道,“吉安娜老師以前是個護士,是和斯拉瓦大叔,還有舒拉一起從半年前的那場戰役里逃出來的。”
“半年前的戰役?逃出來?”衛燃愣了愣,下意識的問道,“柳班戰役?”
伊萬點點頭,“不然還能是哪場戰役?我聽舒拉說,當時他和斯拉瓦大叔帶著偶然遇到的吉安娜老師,在森林里躲了一個多月才逃過德國人的追捕,而且要不是吉安娜老師,當時受傷的舒拉可能根本就活不下來。
我還聽說,舒拉在上個月朝吉安娜老師求婚了,但是被吉安娜老師無情的拒絕了。我還聽說...聽說...聽說明天可能會下雨...”
伊萬的年紀雖然不大,但卻有顆如同村頭劉寡婦那般,熱衷于八卦的心。只不過在吉安娜老師一把摘走他頭上的船帽之后,立刻把后面的八卦內容改成了天氣。
“一個合格的偵查員最起碼的要求是要能保守秘密,接下來半個月你別想再得到這頂帽子了。”吉安娜老師說完狠狠的瞪了伊萬一眼,將帽子團起來揣進兜里,轉身又走到了屬于她的那個露天教室里。
“完了,這下完了。”伊萬哭喪著臉,“就差兩三天了,我...我...”
眼看著這個小家伙就要哭出來,衛燃忍不住問道,“那頂帽子很特殊?”
“我們這里只有一頂軍帽”
伊萬伸出個發皺的手指頭,帶著哭腔說道,“只有表現最好的才有資格戴那頂帽子,而且只有戴滿了一個月,才能正式成為偵查員,我...我就差兩三天了,我...”
“要不然我幫你要回來?”
衛燃哭笑不得的問道,這事兒說起來主要責任自然是伊萬管不住自己的嘴,但自己怎么著也得有一小半的責任。
“沒用的”
伊萬抹了抹眼淚,“就算是斯拉瓦大叔去求都沒用的,這是一開始就定好的規矩。我...我...”
“或者去和吉安娜老師道個歉呢?說不定她會原諒你的。”衛燃干巴巴的給出了一個蒼白的建議。
“一樣沒用的”伊萬緊緊的抿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但那張小臉上已經寫滿了傷心和悔恨。
無奈的搖搖頭,衛燃拍了拍伊萬的肩膀,在對方希翼的眼神中,走向了不遠處的小課堂。
沒有打擾對方,衛燃盤腿坐在草坪上,重新拿起相機,再一次將鏡頭對準了那些席地而坐,各自拿著塊木炭和小木板聯系字母的小孩子。直等到一堂課結束,強撐著笑臉的伊萬和他的那些小伙伴帶著孩子們玩起了游戲,吉安娜老師這才伸手把衛燃拉了起來。
“吉安娜老師,那頂帽子...”
“換個地方聊聊吧”吉安娜說完,干脆的轉身走向了不遠處一塊陽光能照進來的小空地上。
這塊空地面積并不算大,能曬到陽光的面積也僅僅只有不過一兩百平米大小。但就是這么一小塊的面積,卻圍著一圈籬笆,里面更是種著一顆顆看不出是什么的植物,甚至在這些植物間,還戳著兩個穿著的德軍制服的稻草人。
同時,在周圍的那些松樹間,還拉著幾道鐵絲,上面除了晾曬著大大小小的衣服又或者毯子之外,還有些殘存著淡淡血跡的紗布在隨著威風肆意的飛舞。
“伊萬那個小機靈鬼求你來的?”
躲到一張床單后面的吉安娜老師問話的同時,伸手從上衣兜里掏出一盒德軍大量配發的R6香煙,從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隨后將煙盒遞給了衛燃,她自己則掏出個打火機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