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林間營地里,雖然夕陽已經被樹冠徹底擋住,雖然木板上那兩個簡單的單詞已經因為夜幕的降臨顯得模糊不清。但所有人,包括那些游擊隊員,包括那些老人、女人和孩子,所有人都在你一言我一語的暢想著50年后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時代的局限性,在他們想象中五十年后的世界,難免和衛燃知道的那個時代有著不少的出入。但或許也正是因為未來的不確定性,這些戰爭受害者想象的那個五十年后的世界,要遠比衛燃身處的那個時代要更加的美好。
“如果50年后真的像你們想象的那樣可就太...”
喃喃自語的衛燃硬生生止住了后半句,如果真像他們想象的那樣,那個世界里的蘇聯人或許會更加的幸福,但幸福的或許也僅僅只是蘇聯人。
恍惚間仿佛看透了戰爭本質,頗有些意興闌珊的衛燃嘆了口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露天教室,借著夜色的掩護順走了一個明顯從德國人手里繳獲來的牛奶桶,慢悠悠的溜達到了暫時屬于自己的那間地窩棚里。
讓他意外的是,雖然自己在外面跑了一天,但地窩棚里的那個簡易壁爐中的炭火卻依舊燒的正旺,連帶著,這明顯仔細打掃過的地窩棚里也被烘烤的干燥了許多,甚至就連那張用彈藥箱拼出來的小床,都在獸皮毯子下重新鋪了厚厚的一層干枯松針。。
而在那張小床的床頭,還多了一個鼓鼓囊囊的枕頭,這還不算,床頭那張彈藥箱拼出來的小桌子上,還放著一個裝滿了松子的木碗,甚至就連那扇簡陋的木門,都釘上了一層足以遮擋光線和寒風的新鮮樺樹皮。
毫無疑問,這一切肯定是那些留守在營地里的老人或者女人們做的。而他們這細心的布置,無疑也讓衛燃接下來一段日子的居住環境舒適了許多。
關上帶有樺樹皮清香的木門,衛燃借著壁爐里不斷跳動的篝火提供的亮光,先用昨天伊萬和他的小伙伴送來的那個搪瓷水壺里的清水,將剛剛順來的牛奶桶仔細沖洗了一番,隨后從金屬本子里取出裝滿了伏特加的油桶。
這牛奶桶是二戰德軍補給兵的標準裝備,容量也剛剛好是10升,而屬于衛燃的油桶,則是20升的容量,換句話說,他帶來的伏特加剛好裝滿兩個這樣的牛奶桶。
不過,他可是知道斯拉夫人的尿性,別說二戰,哪怕是一戰的時候,這些毛子也絕對不可能讓手邊的酒精過夜變質,那肯定會全都喝進肚子里才算踏實。所以為了避免外面那些游擊隊員喝多被指不定什么時候冒出來的德國人偷家,最明智的辦法就是限量供應。
做賊似的給借來的牛奶桶灌滿了來自他們想象的那個世界的伏特加。衛燃趕緊收了只剩一半存貨的油桶,隨后又扣上了牛奶桶的蓋子,將其拎在手里離開了暖烘烘的地窩棚。
等他再回到露天教室的時候,那些想象力豐富的孩子和游擊隊員們也差不多構建好了50年后那個世界的樣子,更遠一點的老人們,也從一個專門用來做飯的大號地窩棚里,將晚餐端了上來。
說起來可憐,這些游擊隊員們為了避免被德國人的偵察機發現,連生火做飯都只能等晚上的時候躲在窩棚里進行烹飪,這冬天的時候或許還好些,但夏天的時候,想想都知道有多受罪。
不但做飯是個辛苦活兒,這飯菜也實在說不上多好,僅僅只有一大桶混合了兔子肉和鹿肉、土豆、胡蘿卜和鬼子姜塊以及蘑菇的濃湯,以及一些有干又硬的橡果面黑面包。除此之外,那張用彈藥箱拼出來的桌子上,還擺了一籃子各種顏色的野果。
雖然在衛燃看來這頓晚餐過分的簡單,但看看以伊萬為首的那些小孩子瘋狂咽口水的樣子就知道,即便是這樣的晚餐,對他們來說也不是經常能吃到的。
“這是你的,嘗嘗吧!”
斯拉瓦將一個裝滿了濃湯的飯盒以及兩大片面包遞給了衛燃,這飯盒里還放著拳頭大的一塊鹿腿肉和兩個吸滿了湯汁的土豆。
看了眼不遠處吉安娜老師和坦克兵舒拉手里的飯盒,然后又看了看伊萬的飯盒,衛燃搖搖頭,“把肉給孩子們分了吧,我不吃肉,從小就不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