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了很多種見面的法子。”
“卻唯獨沒有料到,你我是在這種境況下見面的。”
外界戰亂爆發,皇宮群落陣法滔天邪氣不停侵蝕著生靈性命。
到了這種時候,夏皇反而不像是之前那般憤怒了。
他將手中的長刀緩緩擱置在自己龍椅的一側,隨后坦然坐在那金鑾殿上方的主座之間,看不清其心中喜怒與悲。
明明自己的子民,皇宮之內的生靈就在不停的死去,可他的表情,卻好像是與這一切都無關一樣。
見此,洛離眸中微微發寒。
“見不見面倒沒什么,不過我倒是想問問陛下。”
“這大陣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布置的,作為這大夏的皇帝,整個皇城長寧的主人,你對于那外界神魔宮走狗的所作所為,就沒有哪怕一點的憤怒?”
洛離抬頭,看著眼前皇位之上端坐的所謂帝王。
或者說,如果不是因為出生帝王家,如果不是因為在繼位之前還算是有幾分勇武,恐怕這大夏的皇帝,也根本就輪不到他來做!
“朕當然怒,朕恨不得將那逆賊就地斬殺!”
“但這又有什么用么?”
“時至如此,局面已是無力回天,他自己都說了,縱使有天象臨凡,也是回天乏術。”
“況且,你北涼王率五十萬大軍進逼夏京,這大夏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朕做什么,不都還是一樣?”
夏皇面色露出嗤笑,言語中甚至透露出了一絲癲狂。
“常言道孤家寡人,現在端坐于這帝位之上,朕才曉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
“老祖對朕不管不顧,宰相梁溫罷官而去,太尉公儀休攜三十萬大軍一朝投敵,再加上你北涼王作亂,以及那殿外大逆不道的逆賊!”
“試問,還有朕一絲一毫的翻盤余地么?”
唰!
帝王案桌前的長刀,被夏皇突兀舉起。
隨后,這位雄踞大夏二十余年的帝王一聲大笑,將那象征著大夏權柄的玉璽直接當做廢品,遙遙拋擲給了下方沉默不語,一直緊緊握住劍柄的洛離。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朕活一日,爾等便是一日臣!”
“想要造反?”
“你們反不到朕的身上!”
夏皇一邊大笑,一邊握緊了手中這柄曾經伴隨著他年輕之時,挑落四方高手的鋒利長刀,眸中露出了一縷對于世間的不舍與留戀。
可這其中,卻唯獨沒有對于死亡的恐懼。
他的本性桀驁狠辣,剛愎自用,掌控欲強且還昏庸,在位二十多年可謂是毫無建樹,甚至讓本來繁榮昌盛的大夏,不停的走著下坡路。
但唯獨有一點是可以稱道的。
那就是夏皇,絕對是個狠人!
如果不狠,他無論如何也登不上這帝位,如果不狠,他又怎么可能給洛離一杯毒酒,欲送他歸西?
是以,面對眼前無力回天之局,為了保全自身最后的尊嚴,這位帝王選擇了由他自己,前來終結自己的性命!
帝王之命,除卻天地,只能讓我自己來拿!
“爾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無君無父之輩,若是能夠重來,朕必會將汝等殺絕,何至于淪落到今日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