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內。
只見那侍女數十人來回走動于庭院之間,有玉石橋貫通四方,其下流水潺潺,四方假山密布,又有數座亭臺安然佇立。
種植在滿院之間的梅花,含苞待放,只待經歷過嚴寒冬末的考驗,便可在那來年早春時怒放沖寒,惹得觀賞之人贊嘆不絕。
到了謝家這等大族境界,普通的珠寶黃金,已經入不得他們的眼了。
他們更在意的,還是所謂的士林高雅,以及自身的風骨與興致。
這一日,在那府邸最中間被四角飛檐所遮蓋的石亭下,謝家當代家主謝橋,正焚香煮茶,以待賓客。
茶水溫熱四溢間,有淡香撲鼻,可謂沁人心脾。
狹小的亭臺間,共分座三人。
與其他二人的局促不安相比,謝橋倒是顯得淡定的多。
“謝兄,你說我等所作所為,若是一旦敗露,豈不是徒惹殺身之禍。”
“我和段兄眼下都已是坐立不安,為何你卻還能如此坦然處之?”
見得眼前兩鬢斑白,長須飄飄有士林高人之風范的謝橋,將茶水倒入各人面前的杯中時。
一側的瑯琊王家當代家主王崇,終于有些忍不住,面色惴惴不安的開口問道。
“王兄勿慌。”
“短短半月以來,我等也算是摸清楚了當今陛下的脾性,知曉了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試問兩位,如果真要按照他話語中所言的那般,這大夏天下,還能有我世家的立身之基否?”
“累世公卿,各地豪族,近乎占據了大夏九成九的人才部署,今上才不過剛剛登基,便要給予我等如此下馬威,試問要是真被他繼續做下去,我等不就如同那待宰羔羊一般,只能束手就擒了么?”
“所以無論如何,我等都要想法子去落了他這個面子。”
“這種事情,我等不方便出手,所以才需要去借助那些個妖族之力去做。”
“至于擔心...”
說到這里,謝橋突然笑了。
“諸位,我等干的可是那殺頭叛逆的大事!”
“如果成了,能叫陛下暫且將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放下來,固然是好事,可若是事情敗露...”
謝橋輕輕吹了口眼前的茶水,迎著拂面而來的縷縷寒風,頗有一番風骨的閉眸繼續道:
“最差也不過就是一死罷了,而且概率極小。”
“畢竟那不過是妖族的怪物,和我王謝等頂流世家,又有何干系?”
“反正我等百年積累,各脈子弟遍布天下,而且在舉事之前,便將族中杰出子弟都派遣了出去,怎么算,都不至于滿門傾覆。”
“須知道,咱們是為了這天下世家豪族而出的頭,如果我謝、王兩家出事,那么天下人會怎么看?”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
“兩位信不信,就算是看在天下世家的顏面下,陛下他也不可能因為些許懷疑,便敢滅了我等門庭,畢竟這和處死段正等人時,可大不一樣!”
“就單單只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就誅滅世家根基,豈不是得鬧得天下人心惶惶?”
“因此事關國本,想必那位應該會冷靜才對。”
“所以不必如此擔心。”
“且先飲茶,隨我一道靜候塵埃落定便可。”
見到謝橋這位主謀者都如此平靜,王家家主王崇與一側的段家家主段流,一時間也松了口氣。
是啊,正如謝橋所言。
再怎么說,他們的根基擺在這里。
事情敗露皇帝就算是要表達不滿,最大也不過是小懲大誡一番罷了,起碼現階段,想必他還是不敢對自家怎么樣的。
但很可惜,事情往往都是事與愿違。
就在三者談笑風生,暢談一番政壇大局之時。
突然有謝家的子弟面色惶恐,言語恐懼的沖上了前來,將本來平靜高雅的氛圍,頓時給打破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