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應懼民,然更應利民,若是一味以高壓制衡,那么由陛下發起的,為天下眾生改革之道,又有何意義?”
左白鹿看著商鞅起草的法案,皺了皺眉后,語氣中頗有幾分不滿。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的爭執了。
作為大夏學宮的祭酒,在這大夏任職也有了段時間,左白鹿早已經適應了下來。
他每次看到商鞅所舉薦的那些法案,都覺得有些太過嚴苛。
制法應該嚴格,但俗話說得好,過猶不及。
尤其是這次對于北境草原的方針,商鞅所推舉的法案固然在短期可以震懾住那些草原臣民,但長此以往,對于大夏并無利益可言。
嘆了口氣,左白鹿耳邊想起了洛離曾經的點評,只覺得這位陛下識人之慧,真是千古難見。
“商鞅其人,是法家難得一見的人才,然其缺點亦是明顯,縱使遭逢大難大徹大悟,但往日作風于今時今日,卻仍舊是難以徹底摒棄。”
“他篤信霸道之說與帝王心術,對于其他學說多少有些不屑,再加上為人苛刻,骨中帶傲,其實于朕改革新政事宜并無多大益處。”
“但朕之所以任命于他,就是看中了此人對于法的才能,他這種不會與任何人結黨營私,性情冷漠,心中只有苛刻之法者,才是掌管一國律法的最佳人選。”
“新皇登基,正是用法之時,因此只需要合理制衡,商卿絕對是治法的不二人選。”
“如果日后朕有要事不在,或是御駕親征,那就請左先生和宰相大人多多與商卿商討,互相制衡下,朕相信卿等一定會研究出,最適合大夏發展的那條路。”
“這是朕的直覺,也是朕對于卿等才能的新任。”
“國事就拜托諸君,多多包涵了。”
想起往日里溫潤如玉的話語,再看著眼前商鞅皺眉不語的模樣,左白鹿只覺得,當今陛下看人的眼光,真的是入木三分。
一個人埋藏在骨子里的性子,都能被其觀察的如此透徹,這一點,天下又有幾個帝王能夠媲美?
不曉得洛離秘密的左白鹿,只得如此贊嘆。
于是他當即清了清嗓子,“商大人,北境草原平定,必要以雷霆手段壓制,才能叫那些化外之民安穩,這點我等都知曉。”
“但鎮壓,卻不能一味的用愚民之政去壓制,這樣批量制造出來的只會是另類的奴隸罷了,與陛下定的基調不符。”
“孰輕孰重,個中關鍵,想必大人應該不會不明白吧?”
左白鹿勸阻中帶著告誡的話語,迎來了宰相梁溫的認同。
事實上,以往每次商鞅所定律法過于偏頗,他們二人都會用洛離賦予的權利前去制衡。
這既是洛離平衡御下的手段,也是為了防止乾綱獨斷出現錯誤政策,所做出的預防方法。
一年多以來,洛離的這種制衡法,顯然起到的效果不差。
有宰相梁溫居中調和,左白鹿和商鞅互相制衡,外又有太師陳昭等一眾大臣治理國境,可以說是收效不菲。
短短時日便能使大夏境內海晏河清,這種法子起到的功效,起碼得占據一半。
“哼!”
“那依左大人高見,對于北境草原的子民,又該如何對待?”
“草原和大夏的生活風俗不同,以我來看,如果貿然一視同仁,恐怕有些不軌分子,怕是會借題發揮,雖然無法撼動我大夏江山,但鬧出些許幺蛾子,還是綽綽有余的。”
“難道左大人對此,只想視而不見?”
對于北境草原一事的問題,在洛離將北疆拿下之后,眾多大臣就對政策一事分析了一遍又一遍。
其中律法一項,顯然是重中之重,也正是這一條例,商鞅可以說與左白鹿和梁溫,商討了不下數次。
而每次他們的回復也都極為官方。
此法過于苛刻,恐有害于國體,與國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