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海遞給趙平凡一瓶水,或許是覺得她說了那么多話,口也該渴了吧。趙平凡接過喬海遞給自己的水,剛擰開瓶蓋,剛想喝,但她又警惕的把蓋子慢慢的蓋了上去。說到底,她還是不愿相信任何人的,盡管喬海長得很好看,但她還是要矜持的保護一下自己。
或許是為了讓自己這樣的猜忌行為顯得不那么的尷尬,趙平凡盯著手里的水說“人在開始變化時,都是不知不覺的嗎?還是即使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卻又還滿腹牢騷的覺得理所當然。”
心知肚明趙平凡的心思的喬海看了看她手里的水,他知道趙平凡是在提防著自己,但他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被人這樣看待。他也假裝并未察覺的繼續問“你最終還是丟棄了那個自己喜歡的模樣,開始改變了嗎?”
趙平凡點了點頭說“嗯,后來的我變得越來越糟糕,我還為自己編造了“躁動叛逆的青春期”“父系基因如此”“童年陰影造成的被害妄想癥”這些不傷大雅,不影響生存,卻丑陋得冠冕堂皇的理由。從此,我徹底淪為了一個糟糕透頂了的壞人。”
“有多壞?”喬海用深邃的雙眼看著要開始揭露自己的丑惡面的趙平凡發問。
趙平凡抬起頭看了看喬海的臉,然后又馬上低下頭想了想說“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叫惡心,不怕被你笑話,其實我是一個丑陋卻無比花心的壞女人。面對帥氣的面孔,我就會心動和妄想。同時,我還是一個虛偽卻演技高超的人,我會嫉妒美好的面容,也在默默的自卑著。在生理期還未來到之際,我給自己的虛榮心和虛偽冠以的借口是“童年陰影造成的被害妄想癥”,生理期來到之后,我給自己的花心和濫情,順勢冠上了“躁動叛逆的青春期”“父系基因如此”這樣兩個也貌似能被自己諒解的理由。”
喬海喝了口自己手里的紅酒,他靠在沙發上扭了扭脖子。他很帥,就像一條冰川融化而成的冰泉溪流,他接著問“有實例嗎?”
趙平凡點了點頭說“當然有,比如,有一年的運動會上,我對一個抱著吉他彈唱“蝴蝶泉”的帥氣男生印象很深刻,盡管我連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我還是覺得他可以算得上是我小學時代里,一個值得偶爾去心底翻出來想上那么一想的擦肩而過的角色吧。說到底,我就是這樣一個會把別人擅自裝到自己心里的罪犯,如果人的心靈里有監獄的話,我想我一定會是那個被判無期徒刑的人販子。我母親提醒我做一個好人,但卻沒有人警告我,如果總是把別人裝進自己的世界里,那么自己就會變得越來越失控,越來越瘋狂,越來越討厭,越來越惡心。但是,我不會因為自己的內心被披上某種意義上異常丑陋的外衣,而去責備我母親,因為在作為一個不會做壞事的人的這塊屬性上,我的人性的確是由她的提醒才讓我得以保留的。至于那件極度丑陋的外衣,可以說是在我虛偽掩飾得過分嚴實過分好后,所滋生出的蛆蟲,那是母親無法用肉眼觀測,但卻實實在在存在于我心靈上的漏洞。更何況,這個漏洞還是打基因里就帶來的無法剔除的烙印。”
喬海看著廢話連篇的趙平凡想了想說“太擅長隱藏自己的人,都或多或少是有些心理疾病的,再說說你的父親吧。”
趙平凡抬起頭慢慢回憶“說到我的父親,他曾經是一個讓我打心底崇拜過的對象,他就像是矗立在我心里的高山那樣威嚴。也是我曾經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最偉大,最厲害的男人。他總是那么的不辭辛勞,對我的母親總是那樣的體貼和耐心,那時候的我時常看到母親在大半夜里疼得滿頭大汗,那樣的場景在我的眼里看上去無比恐怖。就像是死神爬在圍墻上直勾勾的瞪著我,不知在哪一個瞬間就會將這個在我生命里存在,甚至賦予我生命的女人奪走。那種恐懼,伴隨了我很長一段時間。以至于讓那時有些幼稚過頭了的我,會在走著走著的路上,冷不防的就跪倒在泥地上,誠心誠意的祈禱別那么快帶走我的母親,不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