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叫翠紅,附近村子的人,當初瑞華鋼鐵占了她家的地,所以她家有個指標可以來這里當工人,自家男人身體不好,她就來了計量科,事不多很清閑。
翠紅四十多歲,上有老下有小,男人指不上,里里外外全是她一個人,是家里的頂梁柱。
別看過的這么苦,但翠紅根本不覺得苦,經歷過吃不飽的年代,這些算不得什么,在家孝敬公婆伺候男人,上班時候就是一副傻大姐的模樣,咧開嘴樂樂呵呵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在計量科,翠紅的人緣很好,就連科長對她也很同情和贊賞。
聽到科長說的話,翠紅終于反應過來,如同五雷轟天一樣,腦子都快炸開了。
一大家子,全靠著她在鋼廠上個班掙這點工資,要是沒了這個活兒,那可怎么活啊?
科長有些于心不忍,說道:“你去求求小張總吧,如今能救你的只有他了!”
其實聽到這個決定的時候,科長也很震驚,本以為只是些形式上的條例,怎么就真開除人了呢?
翠紅給科長鞠了一躬,然后匆匆忙忙趕往小張總辦公室。
站在張小白面前,翠紅低著頭手指捏著衣角,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農村婦女,說點帶色兒的過界的,嘻嘻呵呵無所顧忌,至于正經的,說不出來。
平時跟小張總開玩笑習慣了,那時候他總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根本就不怕他,可誰知道竟然這么狠心,居然要開除人。
張小白沒有笑臉,也沒有那么嚴肅,只是平靜自然的問道:“大姐,有事嗎?”
翠紅喏喏的說道:“小張總……,不不不,張總,我錯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開玩笑了,你就饒了我吧!”
說到此處,翠紅抹了抹眼淚哽咽起來。
在她意識里,之所以被開除,肯定是自己做錯了事情得罪了小張總,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平時口無遮攔,還一個勁兒的想要給人家介紹對象。
我呸!
我他么怎么這么不要臉呢?
這個時候,翠紅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
張小白看向翠紅,認真說道:“大姐,我對你沒有意見,也沒有私仇,之所以開除你,是公事公辦!”
撲通一聲,翠紅跪在張小白面前,眼含熱淚。
“小張總,我求求你了,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吧,我上有老下有下,男人還有病,是真的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啊!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翠紅砰砰砰的磕頭。
張小白趕忙俯下身,扶住大姐,可語氣沒有一點變化,“大姐,制度就是制度,自從出臺那一天,就是一枚釘子釘在了元盛鋼鐵的臺面上。沒有一個嚴苛的制度,元盛就得垮臺,員工們必須堅決執行,我看了你的記錄,這個月剛過了十天你可是第五次遲到了啊!”
翠紅哽咽道:“可是我真有事啊,婆婆摔了個跟頭,我每天都得伺候著啊!”
張小白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可以請假的!”
翠紅說道:“可是……”
接下來的話她沒有說出口,請假意味著扣錢,遲個到誰想到會這么嚴重?
張小白緩緩搖頭,“大姐,你走吧,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了!”
翠紅猛然站起身,通紅的眼睛看向張小白,伸手一指喝道:“張小白!你不就是對我有意見嗎?不就是嫌我不尊重你嗎?你這就是公報私仇!”
張小白閉上眼,沒再說話。
翠紅不依不饒,跪地哭嚎,“你個天殺的,開除我,我們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你還是殺了我吧……”
張小白依舊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