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被他哄笑了,又與他說笑了一陣,然后才睡下。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卻聽得外面一陣喧鬧,心下一驚,忙爬起來,看見丈夫已起了身,正問外頭侍候的人是怎么回事。
張保回頭見她醒了,說:“別忙和,你再睡會兒,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一打開房門就出去了,到了前院,卻看見兒子女兒已經在那里了,正呆呆地望著前面跑來跑去的人,便問他們道:“怎么起來了?侍候你們的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淑寧張張嘴,不知怎么說,端寧鎮靜些,把答案告訴了父親:“是京中快馬沿路報信,太皇太后薨了。”
張保頓時愣住了。
蘇先生穿著便袍從前頭走過來,對他說:“大人,方才連夜來的消息,太皇太后是申時去的,皇上已經宣布了國喪,凡有爵位的人家百日內禁婚嫁,一年內禁止設宴玩樂。驛丞已經叫人摘纓子,并撤下紅燈籠了。”然后他轉頭望向淑寧,“只怕小姐也要換身衣裳才好。”
淑寧這才醒悟過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水紅旗裝,看了父親和哥哥一眼,便施了一禮回房去換衣服了。
孝莊居然這么早就死了,她怎么就記得看過的清穿文里,女主曾在孝莊面前大展身手,并討得她歡心呢?現在就死的話,那些阿哥們還都只是小孩子吧?
不過她很快就把這些事都丟到腦后,匆匆回房找素色的衣服。春杏也跟著幫忙找,卻邊找邊發愁:“姑娘的衣裳多是顏色鮮亮的,不是紅就是黃啊粉的,素色的衣裳,就只有幾件淺色的夏衣了,可這天還涼著呢。”
淑寧停下手中的動作,想了想,對她說:“那個紅木大箱子里頭不是有一件藍布旗裝么?先拿出來給我換上。”春杏睜大了眼:“可那是布的,姑娘平日穿它都只是為了耐臟而已。”
淑寧堅持要穿,春杏也就依了。待換過衣服,淑寧想起父親如今跟蘇先生在前頭商議事情,母親說不定是一個人待著,便去她房里照看,卻見佟氏已經穿好衣服起來了。
佟氏穿了件青色袍子,看了看女兒身上的衣裳,嘆了口氣道:“罷了,如今是國喪,穿布的也好,想必府里的人不會說什么閑話。”
折騰了一宿,佟氏與淑寧都是直到四更天才又再睡下的。第二天還要早起趕路,人人都頂著黑眼圈,默默地搬運行李和裝車。淑寧見到驛站已經全換了白色的紙燈籠,差役們帶的帽子都沒了那束紅纓子,再回頭看父親,也同樣摘去了帽上的紅纓。
一行無話,匆匆趕路,窗外的景色漸漸變得繁華,行人也多了起來,臨近傍晚,他們終于到了京城。淑寧還來不及瞻仰這個兩朝古都的城門,早有伯爵府的人在那里候著,略寒暄幾句,便換了趕車的人,趁著暮色往伯爵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