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寧嚇了一跳,連忙后退,靠在旁邊的書架上,方才定睛一看,卻是幾個穿著黑色夜行衣拿著刀的蒙面男子,當中只有一人穿著深色長袍,臉上松松蒙著塊帕子,顯得格外顯眼。
這些是什么人?!
佟氏尖叫一聲,緊緊抓住丈夫的手臂。張保站起身,顫聲問道:“你們……你們是什么人?”
一個眉毛很粗的男子持刀向張保走了兩步,狠狠地道:“看來你也是個官,爺爺正好拿你報仇!”說罷就一刀砍向張保。
佟氏又尖叫一聲,便要上前擋刀,卻被張保死死拉住,甩到身后。他同時抬手掀了桌上的托盤,那男子被澆了一身熱湯粉,更是火冒三丈,抬腳踢了張保一個心窩子。張保被他踢倒在地,正好壓住佟氏。
淑寧咬著牙,害怕地抵著身后的書架,看到那男人又要抬刀砍向父親,差點要大喊起來,卻聽到屋子后面傳來一陣小孩的哭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特別響亮。
是賢寧!
那男人聽到哭聲停止了動作,然后旁邊有人說道:“糟了,被人聽到,會泄漏我們的行蹤的。”站在他們中間的一個看樣子是領頭的人聞言皺了皺眉頭。那粗眉男子哼了一聲,提刀便要往書房外走去。
淑寧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一步上去抱住他的腿,大聲喊道:“我弟弟還不滿三歲,你們連他也不放過,不是太喪心病狂了么?!”
那男子要掙開淑寧,見她死死抱住不放,便發狠一甩刀子。淑寧只覺得右臂一涼,然后便在佟氏的尖叫聲中被那人的動作帶著摔到墻角,背后狠狠地撞上圍墻,手臂火辣辣地痛。
她知道自己受傷了,緊緊抓住右臂,死死地盯著那些人。張保咳了幾聲,忍痛說道:“小女還是孩子,請手下留情。”
那領頭的人卻對淑寧道:“小姑娘,我們天地會不是喪心病狂的人,我們是在替天行道!”
淑寧強忍著手臂上的疼痛,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一股恨意從心底深處升上來。她冷聲道:“你們在廣州城里殺人放火,燒殺搶掠,還不算喪心病狂么?你們放著那些高官顯宦不管,卻去殺害那些小官小吏,這幾日城里多了多少孤兒寡母,你們倒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那粗眉男子道:“你懂什么?!我們殺的都是清廷的走狗,他們只會禍害百姓,我們是在為民除害!”
淑寧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來的膽氣,不顧父母的眼色,駁斥道:“如果是為民除害,你們來我家做什么?附近十里八鄉,誰不知道我父親是好官,你們又憑什么殺他?!”
“哼,看你們家這些古董字畫,也是個有錢的主,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好官?!”
她當然不會認:“我們家本就富裕,而且這些東西又不貴重。你們若不信,只管去打聽打聽。我父親專管農事,他忠于職守,愛護百姓,鼓勵農桑,興修水利,安置孤寡,難道這樣還不算好官?百姓都夸他愛他,你們若殺了他,還有誰信你們是好人?!”
那人一瞪眼就要發作,卻被那穿長袍的男子叫住:“蔣兄弟且慢!”屋中的人注意力頓時都被他吸引過去。
那人年紀甚輕,從露出的半張臉可以看出是個清秀白皙的男子,言語溫柔文雅。他轉頭看了張保幾眼,道:“方才匆匆翻墻過來,也沒看清是哪戶人家,請問你可是廣州同知張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