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太后身邊的明瀾姑姑進來回稟事情時,認出了淑寧,便對太后耳語了一番,太后頓時就冷下臉來。桐英不知何故,便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繼續說笑,太后又被他逗笑了,氣氛方才好些。
淑寧略有所覺,但對于她來說,這位老太太原本就只是位傳說中的人物,身份再高,也跟她沒什么關系,因此并不在意。倒是太后過了一會兒,便問她:“你是從前威遠伯府的女兒吧?明瀾說從前見過你的。”淑寧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應了聲是。
太后輕輕點了點頭,又道:“你姐姐……是二姐姐吧?叫婉寧的,如今怎么樣了?”淑寧心里有些明白了,便回答說:“二姐姐如今在四貝勒府安然度日,先前重陽節時,家里曾派人去看過她,說是一切安好,最近正在學佛,讓娘家幫著找幾本佛經呢。”
太后輕輕笑了笑:“若是真心的,倒是她的造化了。”便不再談她,略聊幾句,就覺得乏了,桐英很有眼色地拉著妻子告辭。
出得慈寧宮來,桐英忽然握住了淑寧的手,輕聲說了句:“沒事的,有我呢。”淑寧笑笑,她本就沒放在心上,不過桐英的手很暖和,暖得她心也暖了,便任他握著,直到走近乾清宮方才脫開。
讓人報了上去后,沒多久,便走出一個年青女子來,簡單的宮裝,頭上掛著流蘇,正是從前見過一回的名叫璇璣的大宮女。只見她淡淡笑著對他們道:“給貝子爺和夫人請安,皇上如今正在接見大臣呢,兩位請先坐一坐吧。”桐英很客氣地應了,拉了淑寧一把,兩人隨著璇璣來到偏殿的一個小房間里等著。
淑寧認得這是當初頭一回來乾清宮時呆過一陣子的小房間,上次來時,她與桐英正為獲得指婚而努力,這次來,卻已是夫妻。她有些感慨,瞧瞧左右沒人,便告訴了桐英。
桐英笑得彎了眼,拉過她的手便不肯放,淑寧掙了兩下,見掙不脫,也隨他去了。只是桐英還不安分地撓她手心,她便瞪了幾眼,誰知桐英卻擺了個鬼臉出來,她沒忍住,撲嗤一聲笑出來,忙掩了口,側耳去聽外頭,見沒什么動靜,方才松了口氣,又瞪了桐英,偏他還是笑嘻嘻的。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嚇了兩人一跳,不知發生了什么事,然后便聽到隱隱約約罵人的聲音。桐英略皺了皺眉,飛快說了句“是皇上”,便走到門邊,朝外頭招了招手。淑寧看到門口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個小太監。
桐英問那小太監:“小萬子,方才是西暖閣那邊傳來的聲音么?發生什么事了?”小萬子探頭瞧了瞧,小聲道:“奴才不知,好像是哪位大人惹皇上生氣了。”桐英揮揮手,讓他離開了,回過頭來苦笑道:“看來我們要等很久了。”
果然,他們等了足有半個時辰,才來了位中年太監。桐英迎上去問好:“李諳達,皇上可有空見我們了?”那李諳達卻臉帶歉意地笑道:“真對不住,貝子爺,只怕皇上今兒沒空見二位了,不過來日方長,您也別放在心上。”桐英也沒在意,只是悄聲打聽西暖閣里發生了什么事。那李諳達嘆息一聲,瞧瞧外頭沒人,便小聲道:“今兒一早萬歲爺就心情不好,康王府來人說,康親王老病犯了。”
桐英一臉詫異:“不會吧?不是聽太醫說已經沒事了么?昨兒我成親,巴爾圖還來過喝喜酒呢。那時他明明說老王爺身體沒事啊。”李諳達嘆道:“就是昨兒半夜里犯的病,說是被痰給迷住了。太醫先前回報,說康親王年紀大了,上次出征時已經撐不住,若不是帶了那株老參,還不知能不能捱到今日呢,只是如今著實是病得重了,只能盡力而為。皇上心里難受,接著又有折子說黑龍江發大水,偏偏江南那邊又有災,因此便發了火。”
桐英微微皺了皺眉,笑著向李諳達道謝,又悄悄塞給他一樣東西:“上回你說腿疼,想找些好藥,我這個是朋友家的祖傳秘方兒,專治腿風的,李諳達試試吧。”對方笑著袖了,嘴里說著謝,掉頭瞧了淑寧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