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鎮那邊近了羅山,那上頭山匪多,又時常到鎮子上來騷擾,我在時他們還要賣幾分面子,我若是不在……”
說起羅山里的山匪與王大妞也是不打不相識,有一回他們自山上下來打劫,卻是搶到了王家的肉鋪里,這生意人鋪子便是命根子,王大妞如何肯讓人白白搶了豬肉去,當下是手舞一把锃明瓦亮的殺豬刀,也沒甚么招式,全憑的是天生神力,一身的膽量,還有那壯實到男人都望塵莫及的身板兒,在匪群里殺了個七進七去,當真是堪比那長山趙子龍。
這一通兒殺,倒是將羅山上下來的那幫子山匪殺得服氣了,對這位王家肉鋪的小王掌柜的甚是尊重,從此下山來非但不來犯,反倒是四面揚言這是兄弟家的鋪子,各道上的朋友都要看顧著些!
王大妞也不是那一般的后宅女子,從小混在男人堆里,在鋪子里見多了世面,也知曉人敬一尺,我敬一丈的道理,卻是時不時送半扇豬肉,又那些無人喜啃的豬蹄,豬尾之類的,起了鹵水鹵成面皮金黃,內里入味,讓人打馬送上山去給幾位哥哥們下酒。
這樣的交情只有王大妞憑著一身本事才能打出來,若是換了旁人必是不成的,王家三兄弟若是當真接了這生意,只怕不出一月鋪子便要關張。
王屠戶想了又想,心中暗道,
“大妞說的也是在理,那鋪子只她能守住嘍,她下頭幾兄弟都是不成的,倒不如給了她,也指望著她能悉心帶一帶兄弟們!”
王屠戶倒是點了頭,可李氏卻是不肯了,聽說這事兒,這廂在家里與王屠戶是又跳又鬧,恨不能跳起來八丈高,把房頂給王屠戶頂穿一個洞,也好讓他知曉知曉自己的脾氣。
王屠戶便勸她道,
“那小風鎮時常有山匪騷擾,便是兒子們接了手,這生意只怕也做不長久……”
“胡說!”
李氏跳著腳的罵,
“你個糊涂蛋,她這是嚇你呢!那些個山上的土匪懂甚么,不過就是平日里撿些不要的下腳料送過去,便能哄住的,我們家兒子又不是傻子,不會照著做么,她一個女人都能跟山匪打交道,我兒子怎么就不成了!”
“這個……”
王屠戶這耳根子又軟了,轉天又去尋王大妞,這廂支支吾吾只說是鋪子要將給兒子們,就給王大妞銀子,王大妞聞言便知是李氏搗鬼,想了想再問,
“那依著父親的意思,分我多少銀子?”
那鋪子她也不想爭了,有銀子到外頭買就是!
王屠戶伸出兩個手指頭一比劃,
“二百兩?”
王大妞問,王屠戶搖頭,
“二……二十兩!”
王大妞是知曉家底的,聞言是氣極反笑,仰天打了一個哈哈,目光又是悲哀又是怨恨的瞪著自己親老子,
“爹,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我為這家里做牛做馬這么多年,如今你們容不得我了,要趕我出去了,只給二十兩銀子,敢情我只值幾頭豬錢么?”
王屠戶被女兒一罵,難得的勾起了那點子愧疚,喃喃道,
“我……我手里還有些私房銀子,再給你添二十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