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著武弘文這么些年,知曉他來錢的路子就是那么幾條,無外就是俸祿,辦案時原被告打點的,又或是在外頭認識富商鄉紳,對方示好,以期日后有求于人時好說話,提前奉送的等等這些。
只不過到了這南京冷衙門呆著,倒比以前在杭州的進項還多了?
小程氏想不明白,只當是武弘文在外頭收了銀子,這廂忙著打點新宅入住事宜,卻是暫將此一拋在了腦后。
那頭武馨安每三日有師叔上門指點,倒是安安心心的練起拳來,又想萬金全在南京城里呆了多年,想來必是熟悉此地人物的,便問起那教學字的先生來,
“萬師叔,可有相熟的秀才、舉人一類的,倒也不用多少學問,不過就是學著認幾個字兒罷了!”
萬金全聞言很是欣賞的點頭,
“師侄有這番上進之心乃是好事,且待我幫你打聽打聽!”
萬金全回去果然四處打聽,有那王府里相熟的侍衛聽聞便過來尋他道,
“我那大舅子去年過了院試,預備著考鄉試呢,不過家里供不起,要他自己出來尋些活計賺銀子,萬教習若是不嫌棄可是愿見他一見?”
萬金全便問道,
“也不知多大年紀了,若是太過年輕便罷了……”
自家那師侄是個小姑娘,還沒嫁人呢,這名聲可是最最緊要的!
對方嘿嘿一笑道,
“不怕您笑話,我那大舅子今年都四十啦,那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只會讀書,一把年紀了才做了秀才,這還想著中舉呢,我婆娘家里二老年紀大了可是再供不起他了,只能讓他出來教教學生,好歹把自己的肚子給混飽了!”
萬金全聽了便點頭道,
“即是如此我便去見一見,若是能成便給我那師侄領去……”
那人見有門兒不由喜出望外,拱手作謝,
“多謝萬教習!”
“不必謝我,這事兒成不成還要看我師侄的意思,我不過也是個中人……”
那人便應道,
“您能去見見,這事兒便成一半了……”
二人這廂說定,第二日萬金全果然出去見了人,先生名叫做郝遠明,生了一張方正臉,濃眉闊嘴,一派威嚴的模樣,正是太祖在時,最喜歡的做官人相貌,郝遠明此人有些古板,聞聽說是要教女學生便是眉頭一皺,
“郝某不才,從未教過女學生,只怕是不能勝任……”
一旁他那妹夫聽了忙出來打圓場道,
“這個……這個甚么事兒都有個頭一回的,這沒教過,教一教便會了嘛!”
郝遠明應道,
“即是未教過便不能胡亂教導,萬萬不敢誤人子弟呀!”
他越是這樣推辭,萬金全反倒越是欣賞起此人來,心中暗道,
“即有如此言語,必是那方正守成的君子,左右師侄不過就是識幾個字,又不是要做甚么文章考科舉,尋先生還是要以德行為首要的!”
想到這處,便對郝遠明道,
“郝先生,不必顧忌男女之防,我那師侄乃是刑部主事武大人的千金,家中仆從眾多,我每隔三日教學之時,都是有丫頭婆子在一旁伺候,必不會損了先生名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