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稱為文山兄的人,生的干瘦,山羊胡子稀疏,此時也枕在一個美婢的大腿上,一面吃酒一面得意的伸出一根手指道,
“一千兩銀子”
胡元聞連連點頭,
“果然好運氣這方圓庵記乃是米芾早年所作,雖比不得他晚年時所作名氣大,但結構嚴謹,中官緊縮,方圓兼備,章法自然,一千兩銀子收的值,這是何人所售,不知可還有米芾的其他大作,可是還肯割愛”
那文山兄嘿嘿的笑道,
“這乃是個京師里來的紈绔子弟,在寧波府里吃喝玩樂,花銷太大,便將這畫送到我開的當鋪里做了死當,聽我柜上的掌柜道,那小子手里好似還有好貨,這米芾的字兒不過是其中最差的一樣了”
“哦是么”
胡元立時來是興致,推開身后的美婢坐直了身子問道,
“可知曉此人在何處落腳,是甚么來歷”
文山兄應道,
“是鄞縣尤家的子弟,早年跟著老子去了京師,這幾日回來奔喪,卻是浪蕩成性在喪期也要出來眠花宿柳,成日家都在紅云樓里泡著,為那頭牌芙蓉嬌花了不少銀子,你此時去尋多半是能尋到的”
胡元聞言大喜,
“原來在紅云樓,好好好我與那紅云樓的老鴇倒是相熟,請她引見引見正好”
當天晚上尤晨光正斜倚在窗前聽芙蓉嬌彈曲,卻是一臉的百無聊賴,將手里的空酒杯兒拋上拋下,
“這寧波府里好玩兒的東西,我已是玩遍了,與京師相比也無甚稀奇之處,再等兩日我要去蘇杭瞧瞧了”
芙蓉嬌聽了手上的琵琶聲一頓,目含幽怨抬頭看向他,
“公子爺真狠心離了嬌嬌而去么”
尤晨光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笑道,
“怎得舍不得爺”
芙蓉嬌大眼兒含淚,顫聲道,
“一夜夫妻百日恩,奴家同公子爺做了這好些日的夫妻,公子爺便對奴家沒有半分不舍么”
尤晨光哈哈一笑道,
“有甚不舍的,你我乃是露水的夫妻,這日子一到便各奔東西,各自念著好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