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落起床時,蘇晴正在為她準備早點。落看著蘇晴的背影,心里難受極了,她曾那樣的傷害這個最愛她的人,可她還沒有勇氣告訴她自己的歉意。
出門前,落對蘇晴說:“媽媽,我去上學了。”無論多久沒有喊媽媽,這兩個字永遠都是最親切最讓人溫暖的。
蘇晴很驚喜,她激動地幾乎快要說不出話,她的眼睛一下就紅了,“路上小心。”
“眼睛怎么那么腫?”韓宇一看見落就關切地問道。
“昨晚沒有睡好,中午休息一會就好了。”
一整天,落都心不在焉,上課時都是低著頭。午飯隨便吃幾口就都倒了,之后就一直安靜地坐著。那些問題盤踞在她的腦海里,她越是想看清卻越是模糊。
“心里有事嗎?可以告訴我嗎?”在回家的路上,韓宇問落。
落搖搖頭。
“不管發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忘記你還有我,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一起去看我們的明天。”
落看著韓宇真誠的眼睛,想了想,緩緩說道:“我講個故事給你聽。”
落隱去了所有人的名字,只說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落盡量用平靜的語氣簡單地講述,可她的心有時跳得很快,聲音也會不自覺的提高和變低。
說完,落沉默了。落為說出了壓抑在心里的話感到一絲輕松,可看著韓宇不說話,落在想自己是不是給韓宇出了一個難題,不應該現在就告訴他,自己都還沒有完全接受,怎么能讓韓宇去接受呢?落后悔了,她強烈的后悔了,她怎么可以這樣沖動?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韓宇問:“那個孩子是你嗎?”
落點點頭,她不敢看韓宇的眼睛。她怕,怕看見懷疑,怕看見憐憫,她怕看見一切的不安。可她不能騙他。
韓宇一下抱住了落,緊緊地,緊緊地。
“你會嫌棄這個孩子嗎?”
“不會,我只會更加愛她。”韓宇溫柔又堅定地說。
“為什么?”落驚訝地抬起頭,看著韓宇。
“因為你是我愛的人啊。如果在你遭遇了這樣的不幸后,我不能擁抱你,不能給你安慰,不能告訴你我有多心疼你,我又怎么配說愛你呢?”
落的眼淚再沒忍住,她在韓宇的懷里哭了起來。
“不要哭,好嗎?”韓宇用手幫落擦著眼淚。“你要知道,當你哭泣的時候,這個世界上愛你的人會有多傷心。”
落使勁地點著頭。
董芝蓮安心地走了,在她離開前,她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一幕:落和蘇晴又回到了親密的母女關系。
聽說董芝蓮去世后,林曉潔立刻趕到落的家里去看落。她什么都沒問,她就抱著落,兩個人一起放聲痛哭。然后默默地站到落的身邊,對落說:“我陪你。”
在我們的一生中,我們會有許多的朋友。可像林曉潔這樣的朋友,落知道她有且只有一個。愛情是一種幸運,友情又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落和韓宇推著自行車,走在路上。
落突然問:“這個世界上有天堂嗎?”
“我不知道。”
“那么那些逝去的靈魂被安放在哪里呢?”
“也許是在我們的心上吧。我姐對我說,她從不曾覺得她媽媽離開了她,因為姨媽一直都在她的心里。”
落也有相同的感覺,她從不曾覺得爸爸和外婆離開,因為那些愛都還在溫暖著她。
晚上,落主動說要和蘇晴睡在一起,她們說起了過去的事。蘇晴顯得很小心,她怕忽然提到什么會讓落傷心。
“媽媽,外婆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對不起,媽媽,原諒女兒的不懂事,你默默為我承受了那么多苦難,可我卻還傷害你。”
“孩子,媽媽從不曾怪過你。只要你好好的,媽媽就滿足了。雖然外婆離開了我們,但我們母女倆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嗯。媽媽。”
蘇晴緊緊摟住落的肩,貼著落的臉。
天空很藍,幾片云散漫的飄著。公園里繁茂的大樹片片葉子晶亮,灑下寬闊的余蔭。一樹樹花苞在耀眼的陽光下閃動著,仿佛下一秒它們就要綻放。
“好久沒聽你彈吉他了。”看韓宇抱著吉他不彈,落說。
“我媽媽不喜歡我玩吉他,她覺得這沒什么用,她就一直替我保管著。今天她沒在家,我才能悄悄拿出來。我想多抱抱我的吉他,回家后我又要和它分開了。”
“我喜歡你做事時專注的樣子,更喜歡你彈吉他時瀟灑自在的樣子。”
“你不會在看我第一次彈吉他時,就開始暗戀我了吧?”
“那倒沒有。我只是覺得那個彈吉他的男生是自由自在的。”
韓宇看著落,溫柔地笑著。大家都只關注他的白襯衣,他的吉他,他的歌聲,只有她看到了他內心的情緒。
“我可以試試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