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尋倚靠在閣樓欄桿上,今夜無星也五月,只有屋檐下懸掛的兩盞燈火陪著她。
從景王府回來后,她便一直坐在這里。
寒風將發絲吹亂,打在她的臉上,她無心去整理。
不知為何,此刻的她格外想家,想那個雖然只有她一人,三餐四季卻從來不缺的家。
隨著在靜夜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殷風止來到了閣樓。
殷風止在孟晚尋身側席地而坐,片刻后,他開口打破了寂靜。
“孟姑娘,明日我要離開盛京了,多謝你的招待,這幾日給你添麻煩了。”
“這么快?”回過神的孟晚尋看向殷風止。
昏黃的燈火下,他的目光溫暖悠遠,像是來自古舊的家鄉,令人放松下來。
殷風止一手放在屈起的膝蓋上,一手托頭,望向尋藥齋外因風擺動的樹影。
“我不喜在一個地方逗留太久,聽說北疆已落雪,急著去看呢。”
孟晚尋雙唇翕動了兩下,略遲疑后,道:“今日景王殿下的酒后失言,請殷公子莫要見怪。”
“怎會見怪。”殷風止爽朗一笑,“若非看你不愿意,我倒很愿意多你這么一個妹妹。”
“我不是不愿意,是反感殿下強行安排這種事。”孟晚尋無奈地解釋道。
她來自另一個自由平等的世界,在這里的卑躬屈膝,也是無可奈何,為了生存。
可在生存之外,她不想繼續受人擺布。
殷風止打量著戴了面具的孟晚尋,若有所思道:“或許景王殿下有他自己的想法。”
孟晚尋冷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他就是身居高位太久,習慣了居高臨下,不顧他人感受。”
殷風止笑了笑,沒有說話。
孟晚尋瞧他通透的模樣,問道:“你知道殿下為何要你我結拜為兄妹?”
殷風止依舊只是笑著,沒有回答這個問道。
“我們不妨以善意去揣度身邊人做的一些事。”
孟晚尋對此不敢茍同,道:“那柳清清呢?我也要以善意去揣度她?”
“呃。”殷風止被她問住了,頓了頓后,笑道:“她算不得你身邊人。”
“景王殿下更不算了……”孟晚尋小聲嘀咕道。
一個是身份尊貴的皇子,一個是相貌丑陋的仵作,他們之間的距離算得上是天邊人了。
殷風止將帶來的畫卷遞給孟晚尋,“這幅畫留給你做紀念。”
孟晚尋欣然接過來,慢慢打開畫卷,發現是她的畫像。
她帶著面具,站在一片藥草田中,遠處是青山,近處是清溪。
天邊有一抹鮮艷的落霞,落霞之中有幾只歸巢的倦鳥。
整幅畫卷色彩明艷,氣氛溫馨。
畫上的孟晚尋雖戴著面具,看不到面容,可杏眸卻明亮有神,看起來神秘又迷人。
“多謝殷公子。”孟晚尋輕輕收起畫卷,含笑謝道。
翌日清晨,孟晚尋堅持要將殷風止送到盛京城北門外的十里長亭。
馬車在長亭處停下,孟晚尋掀起簾子,發現騎馬的殷風止已經下馬,快步前往不遠處的長亭。
她抬眸看去,發現趙舒岸也來送殷風止,身旁還跟了柳清清。
因昨晚宴席上的不愉快,她不愿意去長亭,便獨自在車馬旁等待殷風止。
左手包扎起來的柳清清看向孟晚尋,對趙舒岸行了一禮,“殿下,我去請孟仵作過來。”
不等趙舒岸點頭,她就來到了孟晚尋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