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正硯的后母嘴上雖這么說,心里卻松了一口氣。
平日里,華正硯對她不冷不熱的,她怕華正硯中了狀元就不好對付了,所以對他又恨又怕的。現在,張榜了,聽說他并未中狀元,倒是有些高興了。
她知道這個長子是個心氣高的,這次沒中狀元估計也夠他難過一輩子。
“依娘說,你還是老老實實學醫,繼承你爹的醫館,不用進那官場勾心斗角,也不用擔心銀子的問題。”
華正硯的弟弟似懂非懂地聽著,還在辨認藥材。
幾個時辰后,華郎中從外面回來:“正硯還沒有回來?”
“沒有。”華正硯的大哥抬起頭回答道,“榜眼也算是人上人了,估計有人請他吃飯去了吧,他以后可就是翰林院的了。”
華郎中悶聲“嗯”了一句,便進了里屋,沒有再追問。
【城外破廟】
寧嶼兒和華正硯并排坐在廟外的一塊石頭上。
“正硯哥哥,你中榜了不高興嗎?”
華正硯側過頭看向寧嶼兒,不知道為什么,月光下的寧嶼兒周身似乎都發著光,就好像那月光的圣潔都落在了她的眼眸里、她的發絲間。
寧嶼兒是唯一一個為他真正高興的人,其他人向他道賀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有嘲笑的意味。
“還好,說不上開心,難過好像也不合適。”
“既然殿試結束了,那廟試現在開始。”寧嶼兒站起身,故作嚴肅地說道。
“嗯?”
“考生華正硯,廟神現在向你提問:請問執著與執念的區別是什么?”
華正硯雖然覺得奇怪,但下意識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執著意在保持赤子之心,對所求之事念念不忘,不懈努力,無懼無畏;執念有些偏執的意思,過分糾結、過于癡迷于某樣東西,最終可能會陷入怪圈,永遠也釋懷不了。”
“這位考生回答得非常好,想來應是非常了解其中的道理。現在,我問問廟神,你的廟試結果——哇,這位考生骨骼清奇、思路清晰縝密,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才,廟試為第一名!”
華正硯愁眉苦臉了一天,終于忍不住笑了。
嶼兒這是在指點他呢,不要執念于狀元,只要守著初心就好。
“那我得了第一名,能不能討個獎賞?”華正硯感覺心里確實輕松了一些,順著寧嶼兒的話接了過去。
“你想要什么獎賞?”寧嶼兒回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廟里的東西,“這些吃的只夠我這一個星期吃了,衣服都是女孩的,要不你,你選塊好看的石頭,我送給你?”
華正硯見她真情實感地護著身后那些吃的,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嶼兒,我要去翰林院了,我是想要你和我一起去啊。”
“翰林院?”寧嶼兒其實并不知道這是個什么地方,“正硯哥哥去哪,我便去哪。等朝廷開始招女將了,我就去應征,順便開個醫館,以后就可以和你共擔風雨了。”
“兩年前,是你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嶼兒,我想保護你一生一世,為你遮風擋雨。”
寧嶼兒第一次見華正硯這樣嚴肅、深情地說出這樣的話,有些傻愣愣地,不知道該回答什么。
月光下的少年郎緊親口說出了承諾:“嶼兒,很快你就會有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