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對。
是我看走眼了。
高大威猛的鐵門前,確實站著幾個全副武裝的獄警,模樣的人。
之所以說獄警模樣,因為這幾個人,不是獄警。
但勝似獄警。
這幾個人,長得,一言難盡。
橫看成嶺側成峰,高矮胖瘦各不同。
分明是幾個穿著校服的小屁孩。
但又不是普通的小屁孩。
本是稚氣未脫的臉,卻要強行扭曲成兇神惡煞的表情。
這種表情,是繃得硬邦邦,冷冰冰的。眼睛要盡量的小,最好是一條縫。嘴角要盡可能向下,最好如同面癱一般。面部表情一定要少,最好不動聲色猶如僵尸,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總之,要盡可能的冷,盡可能酷,盡可能颯。
為什么要有個冷酷颯的表情呢?
達爾文早就有過完美詮釋。
外殼越堅硬的物種,越有柔軟的內在。
吃貨也早有心得。
殼越厚,越好吃。
其實,這些冷酷的面具背后,是惶惶不安的靈魂。
越表現得兇惡,越是掩飾心虛。
人的外表,往往欲蓋彌彰。
比如女人,越打扮得嬌艷,越是空洞無腦。
比如炫富,越是名包豪車,越是說明無能。不能靠自己證明自己的人,只能迫不及待,用些外物來證明自己。
所以說,面對這些兇巴巴的人,我往往是不怕的。
不過是幾只紙老虎,何懼之有?
只見這幾只紙老虎,在鐵門門口一字排開,抱著手,抖著腿,冷冷地打量著每一個進出校園的人。
我略微一數,紙老虎共有五只。
按照外形,我粗略地進行了命名。
分別是:平頭虎,塌鼻虎,眼鏡虎,齙牙虎,大嘴虎。
我正津津有味,沉浸在自娛自樂中的時候,陸敏用手戳了戳我:“小心!”
又來了!
這莫非是個特工學校?
彼此的交流都這么摸不著頭腦?
我茫然地望著陸敏的圓臉:“小心啥?”
陸敏搖指五只紙老虎,諱莫如深地道:“就是他們羅。”
“他們?”我不以為然:“不過是紙糊的。”
“紙糊的?”陸敏莫名其妙。
“額。”我覺得陸敏,無論如何,跟不上自己天馬行空的思維。于是我解釋道:“他們是協助保安叔叔,看大門的吧?”
“這些勤工儉學的行為,著實讓人欽佩。”我裝出一副敬仰的表情。
對別人敬仰,在我的生命中,是極少的。
這是自戀的人,容易出現的通病。
這樣的人的眼中,自己是塊美玉,而別人只是螻蟻。
到目前為止,仿佛還沒有什么人,能入得了我的眼。
因此,稱頌別人,我是言不由衷的,臉上掛著假笑的。
陸敏一愣,遲疑地道:“勤工儉學?這個.....大概也算勤工儉學吧。”
“他們都有些什么業務?”我微笑著問道:“比如,檢查有沒有穿校服?有沒有勾肩搭背?有沒有花枝招展之類?”
這些無非是學生之間互相為難的常見伎倆,學生干部狐假虎威的慣用手段。
“這個……”陸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她的性子真是讓我,滋生出想要揍她的沖動。
我翻了個白眼,懨懨地道:“不妨事!我最喜歡穿校服,從來不喜歡勾肩搭背,并且,也不花枝招展。他們奈何不了我的。”
我喜歡穿校服,是因為校服或藍或灰,這種難以描述的顏色,經臟。
我不喜歡勾肩搭背,是因為我對人,有天生的距離感,害怕與人親近。熟悉我的人,給我下了個診斷:社交障礙。不熟悉我的人,給了我一個總結:高冷。
我不喜歡花枝招展,不是不愛惜自己的羽毛。而是,我懶得倒騰自己。
既無把柄,就何懼之有?
真是不明白,這么幾只紙老虎,就能將陸敏嚇成這樣。
所以說,心理素質這個東西,和腦子一樣,值得擁有。
于是乎,我抬腳就往鐵門走過去,施施然,坦蕩蕩。
但是,一個清脆的巴掌,如晴天霹靂,劃過這個風和日麗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