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突然竄入他的腦中,分量如千鈞萬鈞在他嗡鳴混亂的腦海里也顯得格外清晰,字字錐心刺骨。
“一戰火焚蒼山,萬妖尸骨無存。”
荀秣驟然睜開雙眼,白綾化為齏粉散開……
莫鳶告別了狐面少年,又回到了千隱山,似乎完全沒有人發現她離開了一趟,莫鳶說不出的失落,白日里發生的事又清晰地浮現在她面前了。
果然所有人都是會離開的吧,像是祁堇衾,像是年糕……
莫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雙瑟的莜竹居,她推開竹屋的門,屋里依舊是原來的樣子。桌上還放著一本攤開的書,一盞已經涼了的茶。
莫鳶拿起茶水大口喝完,雙瑟正在廚房微笑著探出頭來手里還拿著一條奄奄一息的魚,笑道:“這么急做什么,那茶都涼了。我忙著哪,自己重沏一盞吧。”
聽見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仿佛自己從未離開過一樣。
莫鳶心中微動,幾步跑過去從背后抱住雙瑟。頭埋在她背后,甕聲甕氣地說道:“雙瑟……你永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雙瑟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早就料到一般“怎么?出去了一趟突然這么肉麻,發生什么事了?”
莫鳶想起方才的種種,抱得更緊了,雙瑟無奈道:“唉!不要再用力了!還想不想吃紅燒魚了?你去把門前柳樹下埋的果子酒挖出來,一會兒邊喝邊說……”
“好!”
“雙瑟,還是你做的菜最好吃!”
“這也才過了半天不見怎么就陰陽怪氣的?”莫鳶頓了一下,仰頭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呦呵,一會兒喝醉了我可不送你。”莫鳶擺擺手,將今日之事全數告知了雙瑟,末了,長嘆一聲:“你說是不是相遇就注定著分別啊……”
雙瑟笑了笑:“你這才經歷了個什么啊,迎來送往不是正常嘛,這世上彼此多是過客罷了。”
莫鳶趴在桌子上把玩著酒杯,喃喃道:“好不容易遇到的一只狐妖結果竟是青丘的狐仙少帝,難怪他那么好看呢,原來真是仙子啊……”
雙瑟敲了敲莫鳶的腦袋調笑:“你這是怎么了?莫不是動情了?”
莫鳶一下子從桌子上彈起來矢口否認:“我才沒有!他是仙我是妖……我們才不該有交集呢……”
雙瑟斟了一杯酒,語氣淡淡道:“世間唯情一字最傷人,可千萬莫輕易動情啊……”
頓了頓,雙瑟撐著手肘虛握著酒杯抬起,側目看了看莫鳶一笑:“不過啊,你這小丫頭還是得經歷經歷才能長大啊,酸甜苦辣都是人生滋味,順其自然隨心去吧。”
莫鳶定定的看著雙瑟,如雙瑟這般開懷灑脫一定是過去經歷了不少吧。
雙瑟注意到莫鳶的注視,仰頭飲盡杯中酒,勾起唇角道:“管他是什么呢?你可記住別讓自己后悔就夠了。”
莫鳶眼神微動,似有所感,頓了頓拿起酒杯給兩人都倒滿了酒:“我知道了。”
她又笑了起來,眨眨眼睛晃晃酒杯道:“今日你的果子酒就借我消愁一用了!”
“最好是能消了愁,別空折了我的果子酒。”
“嘿嘿,我不客氣啦~”
月落星沉,窗上燭火映出二人對酌的身影。
世外紛繁復雜,但在千隱山,在莜竹居永遠都是莫鳶心里最純凈的一片天地。
“小鳶?小鳶?”雙瑟碰了碰醉倒在桌上的莫鳶,嘆了口氣。
目光深沉緩緩道:“不出山不入世未必不是件好事,能這般無慮的日子怕也不多了。”說罷,理了理莫鳶額前的碎發,抱起她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