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瑟在道觀山下開了家醫館,心疾已經許久未犯,她查閱醫書的這千年,自己也學下了醫術,便行醫濟世,愛他,也愛他愛的蒼生。
最初許攸下山來,總能找些理由去醫館看病,付了銀錢不夠還會帶上一株花以表謝意。
后來,只要有機會下山,許攸必定會去醫館,每每見著了好看的花,就送到醫館的院子里種下。或艷麗奪目或香氣撲鼻,日久天長,醫館看起來倒更像花圃一般。
若四處太平,沒有什么妖物作祟,許攸便好長時間不能下山來,雙瑟就坐在門口,搗著藥翹首期盼。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多說,就這么你來我往的過了一年。
次年正值春日,許攸帶雙瑟來到一處丘陵的平原之上。
雙瑟看著眼前大片大片的花海美不勝收,身側的許攸帶著意氣風發的自得神色,笑看著雙瑟。
“我下山歷練時途經此地,覺得美如仙境。我想雙瑟姑娘是愛花之人,一定喜歡這里。”雙瑟看他笑意盈盈的臉,恨不得時間就此停住。
不知為何,這一世的春日格外鮮明,每次憶起無一不是繁花爛漫,帶著清甜的香氣。與前世那年年冰涼的雪花對比鮮明,也溫暖明媚的讓人眷戀。
這一次終于不是雙瑟苦苦的追尋,終于輪到他先動了心。少年的歡喜半點也藏不住,而自己卻不自知。
雙瑟愿意就這么等著,等他長大,哪怕等到地老天荒,只要永遠寧靜美好就夠了。
最長的一次,兩人半年沒有見面。
從前不是沒有過數月不見的日子,但雙瑟照料著院里的花草也就過去了,這一次,花從盛放到凋謝,許攸一次都沒來過。
雙瑟每天傍晚都想著他或許明天會來,清晨想著他或許傍晚會來,到了晚上又開始盼望著明天,這樣循環著又過了一月。雙瑟忍不住了,她背著藥簍以采藥為由偷偷上了山。
三清觀依山而建,地勢險峻,入觀道路唯山門一條,如今秋收農忙,少有人來觀中。雙瑟背著藥簍,看著觀門遲遲不敢踏足。她冒險著把神識放到觀內的花草身上,探聽一二消息。
許攸原是三清觀年輕一輩里最有資質的道長,天資聰穎又勤奮好學,師父莫不以他為榮,盼他日后有所作為,能成為三清觀又一得道高人。
可近幾年,許攸和雙瑟之間的你來我往被師父看在眼里,從前下山除妖都是秉承著為民除害,增進修為而去,如今越來越頻繁的下山卻成了他耽于女色,沉迷情愛的借口。
師父一氣之下,許攸被禁足三個月,閉門思過。
雙瑟心口又隱隱作痛,好不容易等到這一世,一切都那么美好,卻還是要逼他在自己和他的道之間做個抉擇嗎?自己已經妥協了,難道還不夠嗎?
她不愿去想,這樣逼他做個抉擇,最終會是什么樣的結果,亦或者,她心里早知道,三世為民的他會怎么選。
這樣想著想著,雙瑟坐在床前心口絞痛,春日的浪漫溫情像是一場夢,看著院里他送來的花,在秋意漸濃的九月逐漸凋零,唯有幾株菊花開的正盛,像極了在祭奠這一份兩難全的愛情。
這樣反反復復希望失望的日子還要等多久,許攸愛她無疑,那他是不是也這樣為難而煎熬呢?
雙瑟不知哪里來的一腔孤勇,她決心闖進了三清觀,這一次,不要再拖那么久了,即便是許攸仍然不給自己這個機會,那就讓她徹底死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