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回到家里,吃完午飯,孫玉厚便給他說了一件事:“少安,我托你二媽給你說了一門親事,人家不要彩禮……”
原來孫玉厚一宿沒睡,天一亮就找到弟弟孫玉亭。這位農村“革命家”去冬今春在公社的農田基建工地上負責,各村基建隊來了不少女娃娃,他應該都認識。
孫玉厚希望孫玉亭能從里面選出合適的,給少安說親。
結果孫玉亭的老婆賀鳳英想起自己娘家的一個遠門姑娘賀秀蓮,勞動和家務活都好,模樣也周整。去年賀鳳英回娘家走親戚的時候,秀蓮她爸給賀鳳英聊天的時候說過,只要女婿本人好,他一個彩禮錢也不要。
一聽人家不要彩禮,孫玉厚當即就答應下來,先讓賀鳳英給那邊去個信,情緒也高昂起來。
他也沒考慮過,萬一這個賀秀蓮,與賀鳳英一個性子……
當然,后來他和老婆一商議,回過味來,有點涼心,但是還沒有死心。
無論如何,也得讓兒子去一趟,看看再說。
陳昭聽到父親說的事之后,心中微微一嘆:“秀蓮,我終于要去見你了,這輩子我一定讓你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他也沒有猶豫,點點頭道:“咱們家這爛包光景,真有姑娘愿意不要彩禮跟我,我還能圖什么?我馬上請幾天假,去一趟山西柳林,成不成再說吧!”
孫玉厚見他態度這么爽快,不由得露出笑容,忙道:“那感情好,你要去山西,時間不定什么時候回來,不過你不要牽掛家里,我讓少平回來,干幾天活,咱們也少不了工分。”
“不行!”
陳昭立馬拒絕了這個建議。
原著里面,他這一去就是一個月,孫玉厚忙里忙完,確實辛苦。
沒有了孫少安在家,這一個月的工分也少了。
再說孫少平在學校里也是天天勞動,又不好好上課,還不如回去拿兩個工分。
但陳昭卻不同意,他笑著說道:“爸。我出門最多一個月,家里的事情你多操持些,這一個月的工分沒有也就沒有,我有辦法補上這個窟窿,我本來就有辦法,只是以前覺得不需要罷了。”
“至于少平,還是讓他好好地在學校里待著吧。盡管學校里也不安分,但至少他有機會讀書,少平這小子有頭腦有自尊,人又那么展揚,多讀書終歸能長本事。”
他嘆了一口氣道:“自打動亂以來,咱們莊稼人的出路幾乎沒有了,但無論如何,多讀一天書,萬一以后政策變了,他也說不定憑這一個月的積累考上大學去。”
這一番話,展現出超越尋常莊稼人的視野,卻也說到孫玉厚的心里去了。
老孫本來就是一個心氣極高的人,論本事論頭腦,他其實不在田福堂之下,60年那么困難的時候,他都有心氣供弟弟孫玉亭出遠門讀書當工人。
老實說,若不是上有八十生病老母,下有嫁給二流子的大女兒,中間有個不省事的弟弟,他孫玉厚的家業,會比田福堂家還強!
此刻聽了陳昭的話,他便連連點頭,道:“你看的遠,爸聽你的,咱們缺一個月的工分,那就缺了好了!”
“好,那我安排好隊里的活計,收拾一下就出發。對了,爸,你現在存了多少煙葉?”
“咋?你要用?差不多十多斤吧。”孫玉厚說道。
“都給我吧,我有大用。等回頭我再給你尋摸好煙葉。”陳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