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時間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
等它流逝完后,多崎司開口:“ok,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這已經成為了事實,你反駁不了的,因為剛才那一分鐘已經過去了,你追不回來的。”
用了三個“已經”來強調既定的事實。
“為什么?”棲川唯一邊說一邊盯著飄舞的光粒子,“我從不對別人抱有什么期待,包括你。所以我不覺得我們有必要成為朋友。”
“在回答為什么之前,我先問你幾個問題。”多崎司在她身邊躺下,雙手叉在腦后:“你喜歡巧克力不?”
“沒有興趣。”棲川唯搖頭說,“既不喜歡又不討厭,只是沒有興趣。”
多崎司點頭,繼續問:“侏羅紀時代你怎么看?舊金山大橋美不?黑客帝國是不是你最喜歡的電影?多久沒有看過夏祭的煙火表演了?”
“吵死人了!”
棲川唯不勝其煩地瞪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嘛?”
“回答我。”
“沒有興趣!”
“不,這些才是你的興趣!”多崎司深深吸口氣,眼神停留在她帶有冷峻意味的下巴:“相反,那些貴族課程才是你不感興趣的東西。”
“傻氣!”
棲川唯哼了下鼻子,忍無可忍地低聲嘟囔道:“故意說這些拙劣的話,只能證明你是一個無藥可救的傻瓜蛋。”
“哈哈...”
多崎司愉快地笑了下,翻個身讓鼻子貼著少女的大腿。聞著那里微微的汗酸味,他瞇上眼睛,愜意地問:“你覺得我怎樣?”
棲川唯一聲不吭地移了移大腿,眼神略顯嫌棄。
“你不覺得我頭腦聰明,談吐幽默,行為賊有藝術感,關鍵是長得還很帥嗎?”
“行為有藝術感...”棲川唯抿了下嘴唇,舉起雙手:“指的是隨身攜帶兩個手銬,并且銬在別人身上嗎?”
“唔...也算是吧,畢竟被凌辱的圣女也經常出現在藝術作品當中...開玩笑的,別生氣。”
在金發少女譏諷目光的注視下,多崎司停止胡說八道,翹起嘴角:“在回答你剛才那個為什么之前,我問你最后一個問題。還記得那天黃昏的天橋上,我們兩個關于朋友的定義分歧嗎?”
“不記得!”
棲川唯冷淡地說著,嘴唇微張,其間透出瑩白的牙齒。
“你說要相互競爭,給彼此帶來進步的才能算朋友。我說只要內心認可的,就是朋友。根據我們倆的狀況來看,你從小到大都是天才,沒人可以和你爭,所以你一個朋友都沒。而我得朋友雖然不多,但和你比起來已經算是富足了。”
“所以呢?”棲川唯目光漠然,輕描淡寫地問:“你要說服我?”
多崎司微微一笑,笑得十分恬靜。
“我不想說服你。”
“那你說一堆廢話到底什么意思?”
“我也是天才,懂了嗎?”
棲川唯愣神地看著他的臉。
嘴角雖然掛著微笑,但他的眼神非常認真,不是在開玩笑。
房間安靜下來,沉默如水一樣浸滿兩人的耳朵。
多崎司躺在她身邊,眼望天花板,偶爾漫不經心地把視線移過棲川唯的臉,
一分鐘。
三分鐘。
五分鐘。
她依然是那個沒有表情的女孩,只有眼神和唇形的些許變化,美得驚心動魄的臉蛋,因此顯得格外空蕩。
“說句話。”
多崎司活動一下脖子,催促道:“什么話都死藏在心里,你真打算當一輩子英梨梨?雖然我是挺喜歡英梨梨的,但僅限二次元。三次元英梨梨在我面前蹦跶的話,我會一拳打哭她。”
棲川唯臉上依舊沒有任何可稱之為表情的表情,她只是嘴唇略略噘起,語氣空洞地說:“一切東西都像是炸馬鈴薯,任何人都無法將其最原本的面貌留住。”
多崎司噗的一下笑出聲來,心想這話頗有王家衛風格,她和小平板或許會聊得來。
棲川唯冷冷地瞪著他。
“抱歉抱歉,只是想到了些開心的事。”
多崎司嘴角依舊掛著愉快的笑意,側頭盯著她的眼眼睛:“秋刀魚會過期,肉醬會過期,炸馬鈴薯當然也會過期。但夏日的浪漫,永遠不會過期。”
棲川唯沉吟良久,依舊是一聲不吭。
陽光開始西斜,射進窗戶的光柱照在桌面的花環上。在刺眼的光塵之中,那紋絲不動的花朵,看上去似乎即將分解消失。
多崎司翻身下床,走進光柱之中。
棲川唯視線隨著他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