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崎司打開燈,天花板投射下來的光線以適當的亮度照明腳下,他看著眼前宛如剛經歷了一場八級大地震的房間,陷入沉默狀態。
從大敞四開的窗戶里涌進的雨水,打濕了沙發和毛絨地毯。
僅有的幾件家具全都四角朝天,地上一片狼藉,食品碎片四處散落,餐廳那邊到處都是打碎的瓶罐和餐具殘片,打開著門的電冰箱空空如也,光景甚是凄寂。
多崎司移動腳步,來到睡房門口看進去,來不及收拾的衣服像是沒有寫收件人的信封那樣,雜亂地堆積在角落。
“人失蹤了對嗎?”栗山櫻良來到他身邊,“警視廳方面我家有關系可以調用......”
多崎司剛想說好,手機嗡地震動了下,彈出一條信息。
【強大的目的在不在于表現自我,在不在于擴張自我,在不在于抗衡強權?】
【關于未來我們無從所知,但可以推測其投影。】
【假如你想表現自我和擴張自我抗衡強權,那么將受到的無情報復。】
【祝今晚有個好夢!】
多崎司按照號碼打回去,是個空號。
一直緊繃著的表情,也逐漸放松下來。
栗山櫻良察覺到他表情的變化,連忙出聲問:“怎么回事?”
多崎司把信息給她看:“幸子姐大概率不會出事。”
他的表情放松了,栗山櫻良的表情卻繃了起來,她皺著眉,語氣前所未有的緊張:“店長姐姐只是個引子,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你。”
“部長大人真聰明,一下子就猜對了。”
栗山櫻良沒好氣地看著他的臉:“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嘛。”多崎司苦中作樂地笑了下,“回家吃飯,你要不要一起來?”
“真是受不了你......”
部長大人嘴里一百個不愿意,身體還是很老實地跟了上去。
兩人坐上出租車,從三軒茶屋返回東新宿。
傾盆大雨沒有停止的跡象,色調模糊的積雨云把天空遮掩得密密實實,豆粒大的急雨不間斷地云層中瀉下。
回到東新宿,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多崎司的小出租屋和他去鐮倉之前沒有任何變化,紗簾遮擋著窗戶,筆筒的位置和教科書的位置都沒有挪動。
栗山櫻良脫了鞋,脫了濕漉漉的黑色長筒絲襪,赤腳踩在蒙了一片灰塵的地板上。屋內唯一的書桌上有5支鉛筆,每支都削得細細尖尖,整齊排列在數學書旁,儼然一副靜物畫。
攤開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寫著數字,栗山櫻良坐在椅子上,默默打量四周,空氣沉寂得很,房間里有掛鐘走動的喀喀聲。
多崎司喝了幾杯水,鉆進廚房開始做晚飯。
炸沙丁魚、馬鈴薯色拉和裙帶菜拌金槍魚,又做了個芝麻拌扁豆。
“好香的味道!”栗山櫻良來到廚房門口,抽著鼻子說:“你的廚藝好像長進了很多。”
“是的。”多崎司說。
“你到底得罪了誰?”
“我這么個普通高中生,哪里會得罪人。”
栗山櫻良手背拖著下巴,思考許久后,壓低聲音:“棲川家!”
“......夸張了!”多崎司把食物擺上餐桌,一臉無奈地看著部長大人:“那家人可能壓根就懶得管我。相比之下,另一個對我有惡意的人嫌疑更大。”
“誰?”
“東京銀行的公子哥,叫什么東野佑一來著。”
栗山櫻良在餐桌前坐下:“還說你不會得罪人?”